直到寿终正寝,瑶姬才离开那个世界。
神殿中,时空兽化为原形,乖乖地趴在瑶姬的腿边,口吐人言道。
“神女大人,你怎么知道王乐轩是那个最后救赵希菲的蒙面人呢?若空空不是查看时空,也很难猜到这个与赵希菲、裴皓泽完全无关的人身上。”
“嗯......他那双桃花眼很独特,也熟悉,原身从未见过他才对。”
瑶姬在神殿休息了三天,摸了摸时空兽的头,说道:“走吧。”
这个世界的委托者叫姜甜,姜甜是北城房地产巨头之子姜涛金和北城电器巨头的独生女沈佳亦商业联姻生下的独生女。
姜涛金和沈佳亦两家在北城势力庞大,自两人联姻后更加巩固了姜家和沈家在北城的地位,只是这一桩由利益交换而起的婚姻却让作为当事人的姜涛金和沈佳亦苦不堪言,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心上人与掌中宝挂念在心头,一开始还顾念两家的情谊,不敢撕破脸皮,后来两人索性各玩各的,尤其是在姜甜出生以后。
可以说,姜甜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姜涛金和沈佳亦除了给予孩子一个强大的出生背景外,从没想过尽上一点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
后来,这貌合神离的婚姻终究走到了尽头,在姜甜十岁那年,姜涛金和沈佳亦先后与当年的爱人重逢,犹如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在周全的财产分割,确保两家在未来仍能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后,两人终于得偿所愿。
而姜甜则是在姜涛金和沈佳亦的互相推诿下,被早不管事了的姜老爷子给带到身边。
“你恨你的父母吗?恨他们抛弃你吗?”
姜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神态淡定冷漠的刚满十岁的小女孩,心中情绪五味杂陈。
刚满十岁的年纪,却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一般,面无表情,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就连姜老爷子这个自认经历过人间百态的老狐狸都无法一眼看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那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半斤八两的夫妻,他的儿子,还有儿媳。
姜老爷子从他父亲那里接管姜家的时候,姜家经营着北城百十来个地产公司中最普通的一个,没有丝毫可以匹敌大企业的能力,不过有着雄心壮志的他并不满足于现状,想着要把家族企业发扬光大,所以当年姜老爷子果断与交往多年的初恋女友分手,转而追求国内一家龙头企业的独生女。
两人顺利结婚,生下儿子姜涛金与女儿姜银花,姜老爷子虽然无法给予妻子轰轰烈烈的爱情,却信守在婚礼上对她所做的承诺,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
后来国内房地产企业突然崛起,姜老爷子抓住机会顺应时代洪流,把握时代红利,依仗在营销上的所做的大力宣传,事业获得巨大成功,他对妻子的心依然不变,直到妻子逝世,他也没有动过再娶的念头。
在姜老爷子看来,婚姻里包含的元素太多,爱情只是其一而非唯一,但显然姜涛金这个曾经让姜老爷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并不这样认为,尽管当初联姻经过了他的同意,对象也是由他自个儿挑选的。
可姜涛金始终对无疾而终的初恋意难平,沈佳亦亦然。
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处久了,奔着怨偶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也是看出姜涛金和沈佳亦间的矛盾难以调和,姜老爷子在和沈家的人商量过后,才会同意他们离婚。
不然结亲变结仇,得不偿失。
因为两人都有理亏的地方,姜涛金和沈佳亦在分手的时候十分平和,只是这对健忘的夫妻似乎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亏欠最多的,反而忽视的最彻底。
姜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让他徒有一张堂堂的好皮相,却连身而为人该承担的责任都意识不到。
姜甜如今这样冷淡的性子和她失职的父母脱离不了关系。
提出这个问题的姜老爷子,已经做好接受孙女答案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姜甜却是想也不想的回答:“不会。”
姜老爷子怔住了,这个问题对一个普通的十岁女孩来说或许太过残忍,可是他相信姜甜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是没料到她的答案会是如此。
被一对如鹰隼般锐利的鹰目牢牢锁定,姜甜只是安静的任由姜老爷子打量。
姜老爷子看得出来姜甜没有在说谎,既然如此……
“恨一个人是需要耗费时间精力的,我不认为,他们值得我这样做。”
女孩独有的娇嫩嗓音伴随着她铿锵有力的语气回荡在偌大的书房中。
姜老爷子从那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心中理想的接班人出现了。
他摈弃原本的想法,将姜甜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姜甜也没让姜老爷子失望,不论人前人后,她都是那个表现完美到无法挑剔,令姜老爷子感到骄傲的女孩。
姜老爷子手中有人脉,当初这批人脉并未随着公司的经营权一并交给儿子,就是怕姜涛金挑不起担子,曾经有人笑姜老爷子杞人忧天,然而姜涛金在和沈佳亦离婚,接着娶了离异的初恋情人韩燕后做的一连串荒唐事儿却证明了姜老爷子的未雨绸缪是多么有远见。
姜甜十六岁便取得国外知名财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十八岁那年她拿到经济学与企业管理的双学位后接着投入相关执照考试,一年后按照姜老爷子的意思接下“时耀”企业副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一职。
而姜涛金,在姜老爷子的操作下,则成了个有股权却无实权的董事长。
姜涛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的女儿取而代之,觉得自尊与脸面受到挑战的姜涛金凭借这些年来在公司培植出的势力对姜甜各种下绊子,姜老爷子有意测试姜甜的能力是以并未出手介入,于是“时耀”迎来创建三百年间内部斗争最激烈的黑暗期,同时也是关键的转折点。
姜甜用了三年的时间来让那些不服气、不怀好意的人心服口服,再也没有人小看这个“年轻女人”。
在“时耀”上市庆祝晚会结束后,姜甜回了一趟老宅与因为身体不适提早离席的姜老爷子见面。
“爷爷。”
“好!很好!”姜老爷子望着孙女,竖起了大拇指。
“甜甜果然没让我失望!做的很好!”
闻言,姜甜淡淡一笑。
虽然她始终表现的泰然自若,然而姜甜也不过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一层一层迫近的压力,其实她的内心远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坚定,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还得靠着安眠药才能成功入睡。
不过这些辛酸苦楚姜甜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的姜老爷子,对姜甜来说,姜老爷子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自己,陪伴自己,并且给予她童年缺失温暖的家人。
尽管对方给予的亲情并不纯粹,但对从未享受过父母关心的姜甜来说这一点的付出已经足够特别,所以哪怕再不容易,姜甜依然不想让姜老爷子失望。
她的骨子里,有姜家人的倔强。
事实证明,再不容易的事情,仍有成功的可能,再难过的关卡,都有被破解的一天,只要不放弃。
不过就算年纪轻轻便取得了一般人或许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姜甜内心依然是孤独的。
她性子沉静,不喜交际,且从到姜老爷子身边后就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为目标在不停向前奔驰着,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憩片刻的时间。
自从接掌“时耀”之后更是如此,有时候姜甜觉得自己不像个人,更像是个工作机器。
她习惯这样的生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难免感到孤寂。
直到遇见方承继。
两人的相遇有个俗套的开头,偶然一天,姜甜让司机先行离开自己则散步走回家,通常她是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的,然而许是车窗外的天空湛蓝,阳光耀眼,坐在车内的姜甜在鬼使神差间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没想到中午的艳阳高照是骗人的,在姜甜才刚走上街道没几分钟,天上迅速聚集起大片的乌云,姜甜心想不妙,果然下一秒豆大的雨滴开始从天上落了下来。
恰好,姜甜走的那条街还没有建设完成,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她只能被雨淋的狼狈的奔跑。
姜甜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这样狼狈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大雨打在身上带来的痛感让她无暇思考太多,只能在雨雾朦胧中加快脚步,埋头往前。
“啊!”
“嗯——”
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转角撞上人的姜甜反应不及,以一种狼狈可笑又奇怪扭曲的姿势狠狠跌一跤不说,还拐伤了脚,无法行走。
“你没事吧?”
大雨滂沱中,姜甜看不清男人的脸,却听出了他话里的关心。
“我没事……”
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因为无法使力而再次摔在地上的姜甜疼的脸色发白,男人见状赶紧捡起落到一旁的伞,一手给姜甜撑着,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
“你先等等,可能受伤了,我现在叫车送你到医院。”
姜甜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后来方承继陪姜甜到医院挂了号,被医生误会两人的关系而被狠狠叨念一顿,姜甜平生难得感到害臊,甚至在迎向对方明亮且笑意闪烁的眼睛时,有一种心慌意乱到近乎手足无措的紧张。
“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方承继感觉到姜甜不安的情绪,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本来就是被我撞到才受伤的啊,我的确要负责没错。”
闻言,姜甜猛地抬眼。
在那一瞬间,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紊乱的呼吸节奏,还有那仿佛要蹦出胸膛来的剧烈心跳声。
在方承继的坚持“负责”下,两人逐渐熟稔起来。
姜甜于是知道方承继是个酒吧驻唱歌手,为了不想拉开两人的差距,姜甜选择用普通白领的身份与对方来往。
方承继是个性格爽朗的大男孩,哪怕踏入社会以依然保留着青春年少的张扬与活力,在发现姜甜少的可怜的生活经验后,方承继便以朋友的身份带着姜甜做了许多她在青春期来不及体会过的事。
姜甜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笑的那么大声,那么开怀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方承继的陪伴。
情窦初开的姜甜花了点时间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这尚且来不及发芽的种子就被残忍的扼杀。
她一直知道方承继有个喜欢的学妹,虽然提及的次数不多,但姜甜能敏感的发现,方承继在提及对方时眼角眉梢间所衔着的淡淡温柔。
姜甜长那么大以来,头一次了解到嫉妒的滋味,又酸又涩的。
不过她并不放弃,从字行里间推测出来两人尚且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后,姜甜便决定先一步对方承继告白。
她订了一间只招待贵宾级客户的餐厅,坐落在饭店的顶层,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座城市在夜幕来临后万家灯火成片的壮观景象。
作为股东之一的姜甜在这里是有保留位置的。
方承继被侍者带进来的时候,显然有些不自在。
“这里……”
“你不喜欢?”
“啊?不,不是,只是……”看着这就不是一般人付得起价格的菜单,方承继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在面对巧笑倩兮的姜甜时,他选择将疑问吞进腹中。“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突然吗?我如果说我准备很久了……”见方承继如临大敌的样子,姜甜失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感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风雨无阻的陪我到医院复诊,然后,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那根本不用特地道谢啊,我们都是朋友了还这样不是太见外?”方承继挠了挠头。“不过真巧,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