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之桃情急之下,慌乱地握住了黎景锐放在桌子上的大手,紧紧用力握住。“可是,夏乐言是你的未婚妻,怎么和你无关呢?难道你的未婚妻经常让其他男人陪着她,也没关系吗?”
宛之桃微微颤抖的话语没让黎景锐听进去,他的心神都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宛之桃顺着黎景锐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松开手。
“对不起黎少,是我失态了。”宛之桃低头歉意道,看都不敢看他。久久黎景锐没有说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我不介意,她若是想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也没关系。”半晌黎景锐平静说道。
宛之桃这才想起来,这桩婚约从头到尾都是夏乐言一厢情愿。宛之桃猛地抬头,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卸力一般地往后靠在了背椅上,脸色微微发白,没有见到黎景锐眼眸的波动。
“抱歉,我爱莫能助。”黎景锐起身,将外套穿上,他礼貌地朝宛之桃点了点头。“这顿我请了,你想吃什么尽可以点,祝你用餐愉快。”说完,黎景锐就不再看宛之桃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宛之桃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眸却陷入了深思。她就知道,像是黎景锐这种男人,不会轻易被她说动。接下来的日子,宛之桃没有再去打扰黎景锐,他们两人又重新回到了毫无交集的状态。
范振博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依旧不着家,宛之桃都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他的身影了。听说这阵子夏乐言又在借酒浇愁,因为黎景锐再次推迟了和她的婚事。夏乐言不开心,范振博怎么可能不陪伴在她身旁呢?
宛之桃和范振博的孩子范思宇今年不过六岁,他也想爸爸了。往日宛之桃还会给范振博打电话,让他回来陪陪孩子,但范振博却十分厌恶这一点。
他们从小在豪门长大,女人争宠的手段见多了,范振博和他的朋友们都认为宛之桃是那种利用孩子来栓住他的心机女人。
宛之桃察觉到他的厌恶后就不那么做了,孩子想爸爸也不敢再像是以前那样频频提及。他年纪小,却也敏感懂事,让宛之桃更为心疼。
这次是没盖好被子,着凉发烧了。宛之桃这几天忙着公司的事情没顾得上仔细照看孩子,家里保姆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烧的很厉害了。
宛之桃立刻让她将人送去医院,她自己也赶过去,她心头慌乱,担忧地紧。到医院的时候,范思宇已经躺在病床上开始输液了。小小的孩子,平日里白白胖胖最是可爱,这会儿却是几乎毫无生息地躺着。
他小手额头上都扎着针,看得宛之桃心如刀割。尤其是范思宇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爸爸,更是让宛之桃心酸,捂住嘴巴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她给范振博打电话,意料之中的被挂掉,婆婆在忙公司的事情,也不好打扰她,想来想去拨给了黎景锐。“黎少,是我,思宇烧得厉害,他一直叫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宛之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一直以来的坚强外表终于被打破,此时她的柔弱不堪。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沉默半晌之后,黎景锐开口问道。宛之桃对他说了医院地址,黎景锐掉头往她那边开去。黎景锐知道自己不必搅合进范振博的家事里,但从未失态过的女人哭地那么惨,孩子又那么可怜。
思宇好歹叫了他那么久的叔叔,他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想到联系范振博,黎景锐就忍不住皱眉。他不想和他扯,有那个功夫,他还不如自己过去看看。
黎景锐到的很快,听见脚步声,宛之桃期盼地抬头看去。见到他之后,眼眸立刻亮了起来,让黎景锐心中一动。怎么样?黎景锐加快脚步朝宛之桃走过去。
宛之桃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平息下来。她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看一眼就让她的眼眸忍不住又红了。黎景锐看过去,思宇不像是平时那样活力满满,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难受得直抽咽,却也不停的叫着一声声的爸爸,让周围人心疼不已。黎景锐也忍不住心中动容,伸出手握住了思宇的小手。这像是他记忆中父亲的大手,让思宇紧皱的小脸舒缓了一些,宛之桃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像是一直憋着一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了。她身子摇晃一下,被黎景锐迅速扶住了肩膀。宛之桃的身子因为惯性撞入了他的怀里,她在他坚实的怀抱里停留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黎景锐身子微微一僵,他已经尽量避开触碰,女人的柔软触觉却那么明显,馨香也无孔不入。“谢谢你,黎少。”宛之桃从黎景锐怀里起身,抬头含泪带笑道。
黎景锐神色越发紧绷,语气并不热络。“不用谢,是为了思宇。”病房里说话不方便,宛之桃带着黎景锐走到了阳台上。“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你,毕竟孩子的父亲。”
宛之桃一脸苦涩,黎景锐没有接话,她也不介意。“他若是能够像是你一样,抽空看思宇一眼也好。”她低头喃喃自语道。但范振博比黎景锐还忙吗?
不是的,他只是满心满眼都是夏乐言,装不下自己的妻儿。
黎景锐皱眉,范振博这个父亲的确当得不够格。但他们都大了,其实关系比起年少时疏远了几分,所以黎景锐哪怕看不惯也不会直白的和范振博说。“你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黎景锐看了一眼宛之桃和思宇这仿佛孤儿寡母的模样,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宛之桃面露感激,“黎少,你真是太好了。”这话却让黎景锐觉得好笑,这还是第一个给他发好人卡的女人。
黎景锐又回房看望了思宇,见没什么大事就离开了,宛之桃一直陪着自己的儿子。黎景锐没去办公室,时间也不早了就到了他专属的娱乐休息室。
他到酒柜旁倒了一杯酒,轻轻晃了晃,才刚喝了一口,就有人气势汹汹的朝他走了过来。“黎少,你就不能对夏乐言好点吗?”范振博脸色难看。
他是一路看着夏乐言追逐黎景锐有多辛苦的,她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子,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外人看着都觉得心疼,黎景锐难道是铁石心肠吗?
这地方以前黎景锐经常和几个玩的好的聚会,范振博会找来这里径自进来也不奇怪。
“你在教我做事?”黎景锐不徐不疾的放下手里的酒杯,回眸看向范振博,淡声道。哪怕黎景锐语气平静,但范振博就是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和威严,他心头一凛,他真是关心则乱。
范振博收敛了自己脸上的怒色,叹了一口气道,“抱歉,黎少,是我无礼了。”但洛洛她真的很难过,她昨天哭了好久。范振博张口闭口夏乐言,三句话不离她,听得黎景锐脸色沉了下来。
尤其是黎景锐想到病房里可怜的母子俩,更是忍不住心头火起。“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我未婚妻的朋友?”范振博听出了黎景锐话里的不耐,本就因为对夏乐言怀着心思的他更是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他生病住院了,你知道吗?”黎景锐的质问让范振博惊讶,他都顾不得细想他怎么会知道思宇的事情。
身为家族继承人,他必须娶妻生子,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妻儿对范振博来说,就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一件任务,如今他也做到了。所以,范振博认为他可以去追求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他知道自己和夏乐言不可能,但范振博想陪在她身边。范振博对自己的儿子关心不多,但也并不是不在意他的。他是按照他自小见多了的豪门家庭生活方式去做的,范振博比他们好的一点就是不会养情妇也不会有私生子,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做得过分。
这次儿子生病住院他都不知道,的确是他不好,他和黎景锐的对话没有持续下去,他问了医院的地址转身离开。路上范振博接到了夏乐言的电话,她以为他气势汹汹来找黎景锐,让夏乐言心头担忧不已,她没有来得及阻止他。
“振博,我说了不关黎景锐的事情,是我太贪心了,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夏乐言着急道。范振博叹了一口气,夏乐言就是太爱黎景锐,人也太过宽容善良了。
“你放心,我们没有吵,我已经离开了,现在要去医院看思宇。”范振博的话让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夏乐言关心地问思宇怎么了。
范振博解释了一下,夏乐言连忙道,“我和你一起去看他吧,也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找你出来,你也不会不知道他生病了,思宇一定很需要你。”
“我也要向之桃道歉,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夏乐言歉意道。
范振博闻言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你又不知道思宇会生病,哪里需要道歉?你和她是好朋友,若是她连这一点都不能体谅,还怪你,也太过分了。”范振博语气不好。
“振博,你别这样说,之桃现在肯定很难过,很担心思宇。她关心则乱,不管态度如何,都应该是我要体谅她。”夏乐言柔声细语地劝说他。
范振博心中感叹,夏乐言真是太单纯了,只有她一直没变,还如高中时一般心思澄澈。想到如今被豪门夫人赞誉有加的妻子,范振博就忍不住皱眉。
有些人早就变了,学会了那些贵妇人的心机和手段。夏乐言还一心将她当成从前的好闺蜜,范振博都担心夏乐言会被欺负。范振博和夏乐言赶到医院的时候,宛之桃正从病房里出来。
三个人在走廊上相遇,都不免一顿。宛之桃的神色有些憔悴,但精神看着还好。她率先朝他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主动打招呼道,“振博,乐言,你们来了。”
明明她的笑容话语毫无问题,偏偏就给人一种怪异感。不过是因为以前主动权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如今到了宛之桃的手里。
宛之桃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范振博和夏乐言结伴而来探望朋友。他们两是一方,而她在另一方,以前宛之桃是不自觉被他们两孤立。
明明她才是范振博的妻子,三个人在一起她却才像是那个外人,如今宛之桃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倒是让范振博和夏乐言感觉不适。夏乐言有些不习惯。
夏乐言开口愧疚道,“不好意思,之桃,都是因为我,振博才会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范振博看着宛之桃的神色有些不好,因为夏乐言在宛之桃面前低三下四。宛之桃柔柔一笑,轻轻摇头道,“乐言你不要这样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思宇已经没事了。”
宛之桃眼眸幽深,脸上的笑容加深,反正有你的未婚夫陪着我已经解决了。宛之桃的话让夏乐言松了一口气,却莫名有些不自觉的失落。
她的神色让宛之桃心中忍不住嗤笑,因为她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吧。因为没有她的无理取闹,盛气凌人,突显她的无辜善良,隐忍无奈?
宛之桃知道夏乐言或许对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被黎景锐打击了,她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会支撑不住。好像无论她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她难道真的有那么差吗?
所以夏乐言迫切的需要从其他男人那里得到对于自己魅力的认可,当年或许夏乐言不知道范振博对她的心思,但如今她已经是个成熟女人了,一个男人对她比对妻儿都好,对她有没有好感,她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
夏乐言心头对宛之桃这个闺蜜有一丝微不足道的愧疚,但她太难受了,她只是暂时借用一下。更何况夏乐言从来都没有想过破坏他们,没想和范振博发展什么,她心中一直只有黎景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