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已是半夜。
姜少玧抬眼看见汪铎的趴在她的梳妆台上睡着了。
是了，她没给他安排住处，也没说要分他一半的床。
他倒是真乖。
这么睡一夜对于骁勇善战的将军来说也不至于伤身体。
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却因为下午睡得太多而失眠了。
翻来覆去调整睡姿，怎么都不舒服。
她烦躁的瞪了瞪被子。八壹中文網
这下却打扰了汪铎。
她赶紧闭上眼睛。
他打了个哈切向她这个方向看来，轻轻转了转脖子。
估计是睡得有点落枕了。
他站了起来背靠到墙上，闭眼就睡。
…
她这儿的环境有恶劣到跟战场一样吗？！
还站着睡！
她终于忍不住了，把被子蒙到头上不想去看他。
却被他发现了动静，轻手轻脚走过来拉了拉她蒙在头上的被子，“怎么了？做噩梦了？藏起来干嘛？”
这语气与他教训苏家姐妹那天完全不同，将军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竟然这么温柔。
难道说他的性情与时间有相关性？天越亮脾气越大，天越黑越好欺负。
她挣了两下，任他拉开一点被子，“我醒了……”
“被我吵醒的吗？”
…
“有可能吧。”
还真不是，是她先醒的。
“抱歉，那我……出去。”缓慢的转着脖子就要离开。
汪铎礼貌的让人心疼，姜少玧喊住了他。
“出去被人发现怎么办，要不……你就在这睡吧。”
“行！”说罢，一个跃身跳到了床的里侧。
高手啊，一用轻功脖子也不僵了。
汪铎在黑夜中露出了不可察觉的微笑。
他下午睡不着的时候就在分析眼前这个女人。
似乎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看见季风哭会舍不得打，看见老人小孩要饭也会施救。
那么……自己适当装一装可怜，兴许也能达到目的。
经过自己的试验，他更加觉得自己想的没错。
“冷吗？”她问汪铎。
汪铎吸了吸鼻子，“冷！”
“你里面有被子，自己拿。”
“哦……”
汪铎盖上被子转过身，不再说话。
姜少玧能感觉到他非常拘束，也能因为不是在他自己的家中吧，动作都轻柔了些。
她也背对着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安心极了。
虽然还是睡不着，但也不烦躁了。
就安静的感受时间的流逝。
汪铎突然说了话：“你的特异功能，能控制的了吗？”
“大部分时候能，只有小时候落水后大病一场的时候控制的不好。”
“那你每天都能听到什么。”
“如果完全打开的话，会非常混乱，所以我是很多年都关着，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你这类似顺风耳，如果是在战场上，可以算的上是神仙降世。”
姜少玧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你会轻信别人说的话吗？”
“可他们是动物……”
她解释：“是，生灵认定的朋友就是一世的，但这不代表生灵完全可靠。
他的朋友如果是你的敌人，他们也会为了你的敌人付出生命。
就像我们的战马，明知可能在战场上会失去生命，那他们也愿意与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再忠诚些的动物还会舍命相救。
他们传递出来的信息不是完全可信的，况且信息太多了也会干扰判断。
我是相信他们呢，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呢？
所以，特意功能定然不是用的越多越好。”
汪铎转过身来听她说完这番话，“你不过十几岁……竟活的如此明白。”
“你见过的悲欢离合不比我少，可也有感悟？”
“见过，见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太多了，见过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太多了。
几个国家之间文化不同、制度不同、人民的相貌和生活习惯也不同，但眼看着自己的亲人离世时的悲痛是相同的。
不愿接受事实、无能为力、不甘心、想要报复、但愿一切没有发生过，然后又是战争，循环往复。”
“你已经厌倦了战争。”
“我想一举歼灭胡人，换来几十年的安宁，好过我姜国的土地被胡人和西蜀一寸一寸的蚕食殆尽。”
“他们也是生命。”
“没有别的办法，你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算全都拿出来献给胡人，他们也会继续与你战争，因为他们要的是土地。”
“我觉得有不用战争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和亲？让长宁公主去和亲？”
…
呸，就想着让长宁公主去跟胡人和亲。
“你倒是说呀！”汪铎着急了，“朝廷至今未得良策，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他们想要土地，可以让他们继续往北。”
“北边？那是荒漠，大片的荒漠。”
“再往北呢？”
“你是说……在往北有土地？你怎么知道？”
姜少玧只是根据经验推测的，谁知道他们这里的版块构造是什么样的呢，兴许是土地、兴许是高山、兴许是海洋，找下去总会有收获的。
“我不确定，我是用自己智慧的大脑推测的。你想啊，土地有多大，难道就我们地图上看到的这些吗？那地图之外呢？”
汪铎的眼睛亮了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话又说回来了，刚才提到和亲，那胡人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呼延钧算的上是一代枭雄吧，不过因为长儿子早亡、妻子自尽、次子失踪后大受打击，自那以后行事作风十分残暴疯狂，动辄杀人享乐，我们的战士宁愿自尽也不远成为战俘落在他的手里。”
“那……如此残暴之人，都多大岁数了还要和亲？”
“……那他确实没有正妻了，符合和亲条件。”
“哦。那和亲去的女人岂不是会很惨？”
“胡人野蛮，风俗习惯也与我们不同……虐待是常有的，以呼延钧的精神状态，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啧，苏紫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那将军可要帮衬姜国嫁去的女子？”
“不帮，嫁去了就是他胡人的家事，我只听命于姜皇。”小汪将军一脸正气，忠心耿耿。
“姜皇不在，你不用说的这么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