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阿阮就回来了，偷偷摸摸把上贤扯进房间开始解衣服。
上贤拦住他：“你要不先吃饭？”
阿阮抽腰带，“没事，一会再吃。”
上贤捏住他的脖子使人转头，道：“你中午出去就没吃吧，还是说你在外面吃了哪个狐狸精的饭？”
阿阮外衣一脱，给了上贤一拳，“你干不干？”
上贤也开始脱衣服，“干！我这不是怕你干到一半饿晕过去吗…”
阿阮解衣服的手一顿，说：“你怎么总怕我饿晕…”语气低沉，不知是何意味，上贤皱眉回想，似乎阿阮从来没有为食物忧心过，那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为什么…
阿阮散开头发，话锋一转：“天色黑了，就怕来不及…”
上贤往床上一坐，脱下笨重的白靴，“一晚上时间呢，不急。”
阿阮把头发扎个髻，换上白天定做的夜行衣，问道：“监视的人走了吗？”
“恐怕还更多了…”
阿阮灌了口茶，“这对夫妻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一个善良柔弱的好人还要被监视？”
上贤也换好全身黑衣黑鞋，“我猜，跟我们今天要拜访的人有关…”
阿阮动作一顿，“你是说江卫？确实有可能，能在无双山庄脚下的镇子安排这么多人手，来头不简单，而且还认识凌霜…”
阿阮捂住脑袋一阵哀嚎：“能不能找个不费脑子的幻境，就像…宜宁，不、沐安安那样，教好了就是个好人，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上贤掀开食盒，拿出一碟小菜和凉粥，说：“先填填肚子，要是因为肚子叫而被人发现，可是丢了你蛇妖的脸…”
阿阮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咧开白牙笑笑，“没事，我现在吃。”说完就大口大口囫囵吞枣咽进肚子。
“吃慢点，又不是只有一次，今天要是不行还有明天呢…”
“嗯嗯…”阿阮不抬头，还在扒饭。
上贤慢悠悠说：“你在宜宁那个幻境还多次潜入毓华宫，我都知道…”
“啊咳咳、咳…”阿阮呛了喉咙，睁大眼睛看着上贤，“其实、咳、你都知道…”
上贤给他倒水、拍背，井然有序，“这是你一个人在幻境里，我自然要盯着…”
阿阮充耳不闻，埋头继续扒饭…
上贤安静了一会，又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子？宜宁，你的丫鬟，公仪乐其实都挺漂亮的，各有其美…”
阿阮的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蹙眉思索，半晌回了一句：“你说得对，娇甜香软的女子我很是喜欢，那还请道长以后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唔！”
纠纠缠缠，缠缠绵绵，阿阮绑好的头发散了一后背，大手从细滑的发丝穿过，牢牢按住阿阮的后脑勺，阿阮假意挣扎了会，也就顺从回吻，直到真的缺氧喘不过气，上贤才稍微松开手，双唇不离。
阿阮喘着气，呼吸洒在上贤的脸庞，他伸出舌头舔舔干燥的唇，上贤突然发出轻笑，又凑上去含住阿阮的红唇，不是攻城掠地，而是细细研磨，如同呵护失而复得的珍宝…
眼看天色不早，华灯初上，阿阮推搡，上贤放开手重新把乌发挽成发髻，阿阮四指并拢，以手为扇扇风降温，面上发热，眼带潮红，阿阮伸手拿过黑色面巾盖住口鼻，清清嗓子说：“好、咳…”声音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他颤着手倒了杯茶，龟速般咽下润喉，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出发。”
朦朦胧胧的月亮挂在树梢，两个黑衣人在梧桐树下并肩而行。
“月下看美人，遗世独立…”
“道长请闭上你的嘴，恢复成国师的性格好吗！”
阿阮认真观察四周，就怕从山壁后面出现一伙人把自己捉住，上贤还不停嘴，总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怕什么？我武功比你高，这附近没有人的。”
阿阮掰开上贤的手，咬牙切齿道：“下个幻境、不，以后每个幻境，你做个哑巴！”
“既然这样，在这个幻境中我就把话说完吧…阿阮的眼睛勾得我心魂荡漾…”
阿阮给他翻白眼…
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到了山庄，上贤也闭上了嘴。
二人□□而过，避开巡逻侍卫，一般而言，重要的东西不是放在书房，便是放在卧房，如果有地下宫，地牢，地窖这些就另当别论了…
上贤很快就找到守卫最森严的房间，他让阿阮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躲开侍卫进去了。
书房点着灯，里面没有人的呼吸声，上贤悄悄从后窗翻进去，一个普通的书房，博古架，屏风，紫檀木书桌，名人字画摆放极其规整，唯有一幅美人图挂在椅子背后，美人容貌极盛，凤眼勾起，眼下泪痣点缀恰到好处，江町的眉眼与这女子有五分相似，显然这人应该是江盟主不显于人前的夫人，美人噙着盈盈笑意，侧头温柔笑着，双手抬起，是个起舞的姿势，轻纱披帛挽于手臂，更添一份欲说还休的美。
如此美人，饶是自己，也想把人藏在怀里，谁也见不着…
上贤翻看书架上的书籍，除了名家所著，志怪奇谈外，还有一些众所周知的宗门事项往来，书画瓶子里的字画不是随意写的警句，就是花鸟图，看起来什么都可以让人看，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重兵保护的书房定有密室暗门…
阿阮藏身后院，来往皆是下人，他走到灯火最暗处，攀着葡萄架爬上二楼，才发现此处奇怪，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珠帘甚至全由珍珠金线串成，白色帐缦束起，屏风后有人踱步。
这里竟然有人！阿阮一惊，屏住呼吸躲于暗处。
有人打开门进来，有人迎接他。
“亭儿，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我的错。”
这是…江行止的声音！行止，行字中间止，是个“卫”！
果然舞夫人的声音响起，“没有很久…”
刚巧在山下遇见的这对奇怪夫妻就是盟主夫妇，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阿阮又往深处藏了藏，江卫身怀武功，一个不慎被他发现是会丢命的…
江卫眷恋抱住舞亭玉，搂着她向房里走去，“还是这么一点灯，对眼睛不好。”
“晚上我又不看什么，弄得灯火通明晃眼…”
“都依你，很晚了，睡吧…”
舞夫人点头，“我去拿衣服…”
阿阮正听着对话，看有什么线索，却听见舞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拿衣服…衣服…他所在的地方是…
舞亭玉打开衣柜，取了一件白色里衫，转身时白色帐缦被风带起，显露出一双带着惊恐的桃花眼…
帐缦一起，阿阮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睁大眼看着舞亭玉侧眼瞧来，真容完全显露在他眼前，花容月貌让人惊，更怕美人张嘴一喊引来无数护卫…
阿阮盯着舞夫人的眼，不放过舞夫人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试图从毫秒之间判断人若是叫了，该如何顺利脱身，他于暗中握紧拳头，心跳声在耳边砰砰作响…
舞夫人看见黑衣人隐在墙角，吓了一跳，手上的衣衫飘落在地，可她还看见那双与故人相似的桃花眼…
“亭儿，衣服没找到吗？”江卫突然出声，踏踏脚步声走进…
舞夫人张嘴，阿阮悄悄移动身体靠近窗户…
舞夫人抖着唇：“我…找到了，就来…”
阿阮舒了一口气，不再看舞夫人，而是注意着江卫…
舞夫人把帐缦拉好，若无其事捡起衣服回身，笑着说：“我本来想找绣青竹的那件，可不知道放哪了…”
江卫沉笑，接过衣服，余光却往衣柜那儿扫了扫，“这件就是青竹的…”
糟了！阿阮再次提起心来，舞夫人能放过他，江卫可不会…
舞夫人的笑僵在脸上，瑟瑟收回手，垂下脸咬着嘴唇，“我…我找的是前几天刚绣的，这一件不是我绣的…”
江卫果然打消疑心，充满歉意解释道：“你给我绣了那么多衣服，都记得，我真幸福，我爱你…”说着就亲吻舞亭玉的唇，舞亭玉把江卫牵过屏风近了床榻，阿阮看着两人远离，终于松一口气，躲过一劫…
上贤在书房四处翻找，名人字画美人图都掀过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机关，愁眉不展之际，忽然听见远处有人踏过梧桐，掠过屋顶瓦片，冲内院而去，是无双山庄的人，还是武林中人…他不能追，江卫的武功深不可测，被发现还会连累阿阮，只能再找找…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阿阮站得腿发麻，内室里的呼吸声渐渐平和缓慢，江卫和舞夫人似乎陷入沉眠…
阿阮正要拿什么东西试探一下，就听见门扉被叩响，“盟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江卫迅速睁眼起身，不打扰舞亭玉的放轻动作，披上外套打开门，跟着那个属下走了。
阿阮慢慢舒展筋骨，盯着屏风后女子的身影。
舞夫人面无表情走近阿阮，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阿阮扯下面巾，恭恭敬敬对舞夫人行了一礼，回道：“我叫，顾、清、意，舞夫人可认得？”
舞亭玉瞳孔紧缩，呼吸猛然加重，她踉跄上前，把阿阮的头巾也给扯下来，白净一张脸，桃花眼上翘，眼神明亮，颊边稍有些肉，红唇丰润，十七八的青葱少年郎意气风发，本应在这世间肆意张扬，大展拳脚，却因她一人之过家破人亡…
“好孩子…”舞亭玉脸色苍白，双眸含泪，颤抖着手要摸上阿阮的脸颊。
阿阮微微皱眉，眼中带着些警惕，舞夫人这幅样子，是认识他？
“舞夫人，您认得我？”他勾起唇笑问着。
舞亭玉咬着嘴唇点头，“我认得你娘…她是个好姑娘…”
阿阮抿唇，露出个惨淡的笑，“她去世太多年，我都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您能给我说说吗？”
舞亭玉看了他一会，突然伸手让阿阮转身，扯开他背后，与喉结相对的后颈上是记忆里的一道红痕胎记，细细的像个“一”字，舞亭玉突然就笑了，拉着阿阮走向烛火明亮的地方，又仔仔细细抚摸，确定那是真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