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拱拱手,“岂敢,岂敢。章大人,于大人大公无私,章大人你真是多虑了,多虑了。哈哈哈。”
说罢勉强笑了一下。章纶想要再讲,钟同拦住:“不要说了。我们说我们的吧。葵心,我打算直言相谏!”
徐友贞在旁,鼻子哼了哼:“直言相谏,逆犯龙鳞,自取灭亡!”
钟同慨然说道:“身为七尺男儿应当青史留名。怎么碌碌无为枉度一世呢?先父与刘球刘大人友善。刘大人邀先父一同弹劾王振,被家母阻止。刘大人上奏后,不久先父过世,家母经常为这件事后悔。钟同继承先父遗志,接受家母教诲,今日直言相谏,正是实现志向的时候。”
徐友贞直呼:“不要命了。不要命了!迂啊,迂啊!”
说完他就走了。章纶听了心内如翻江倒海,拍手叫好:“钟同兄,好痛快!沂王复位,我们礼部应上疏,这是职责。今日你上奏章,马上我也会有本启奏。我们同心协力,办好这件事!”
为立储之事,钟同为前茅,章纶为后劲,他一人合二为一,准备一搏!到了朝房,只见空空荡荡,于大人走了十几天了,真个冷清!有好几年了,章纶第一个走进朝房来,总发觉于大人早在朝房了。于大人因为朝中多事,睡在朝房里不回家。今儿个于大人外出办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正想时,忽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来得好早呀!”
是章纶恩师吏部左侍郎何文渊大人。钟同忙上前施礼。章纶假装没听见,扭过头看窗外。何文渊与他们热情地打招呼。看着自己的门生这个样子,微笑着朝章纶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走到章纶身边,拍了拍章纶的肩,说:“葵心,在想什么呢?”
章纶推开他的手,目,说:“我在想太子复位之事!”
想不到何文渊却说:“是啊!沂王复位,是最合适的的。”
此事大出意外,章纶哦了一声,扳转脸看着他,不解:“以前易储的诏书,是你所制。今日又重提被废的沂王,是什么道理?”
何文渊深沉地一笑:“今日之事,是形势所然;旧日之事,也是形势所然。弦在箭上,不得不发!”
“好一个弦在箭上,不得不发!”
章纶嘴角一撇,嘲弄道,“那么今日事你要上奏陛下,复沂王为太子了!”
何文渊没有计较,苦笑道:“葵心,这几天,皇上又病了。心情不好,是不可以上奏的。”
“照你说,什么时候合适?何大人啊何恩师,您想明哲保身,就不要找借口了!”
章纶痛心疾首,“从前,您教学生,要忠心耿耿对待朝廷,碰到问题,总是缩手缩脚,真是看不懂您!”
何太人听了叹叹气。钟同忙上前拉住章纶:“葵心,你错怪何大人了。你不知道,上次你出使瓦剌,何大人是劝谏过皇上,要立沂王为太子。”
不等章纶反应过来,钟同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说:“葵心你看怎样?”
章纶连忙凑过头来看。何文渊警惕地看了看朝房外面,空空荡荡,放下心来。又叫章纶守住朝房外,吩咐有人来了就咳嗽几声。何文渊迅速地扫了几眼,飞快地提笔在一些文字下面点了点笔,忙递给他,叫钟同小心收好。才小声地说:“现在不能上奏!了。绝对不能交上去,这样会触怒当今天子的。”
又挨近他,说:“天象示警之类的话千万不能写!千万千万!皇上正忌惮这个。上奏是很危险的!”
钟同点点头:“好,把那个删掉。回去重写!”
何文渊正要回答,听见章纶咳了几声,原来徐友贞回来。钟同连忙跟钟同拉开距离。章纶故意大声说:“钟大人肯送我墨宝,多谢,多谢!”
徐友贞进来,诧异地看看他。章纶没话找话,问道:“徐大人去哪里了?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进来么?”
徐友贞说:“去好地方了。怎么章大人连这也要管么?”
阴阳怪气。原来他如厕方便去了。“你!”
章纶正想找他理论,徐友贞早已进去,回头看看里面的何、钟两位,拱拱手。问道:“刚才你们两位说什么呢?谈得好高兴啊!同僚关系令人羡慕。什么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呢!”
“岂敢,岂敢!”
何、钟两人表面很是客气,实则语气相当冷淡。四人都沉默了。徐友贞知道,沉默完全是因他而起的。他已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沉默。他心里;只恨一个人!那个人让他名誉扫地!那个人,不在这儿,耀武扬威地巡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