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犇在大元停留两天,临走时对宋光明说:“春节临近,注意职工的思想情绪,有困难的多帮助,不让他们分心。”
宋光明试探性地问,“我们想你和阿姨来这里过年,夕儿都计划好了。”
陈犇爽快说:“好,我同意。让她帮你来策划吧!”
陈犇的话让宋光明感受到了未来岳父的人格魅力,这样大度的长辈令他心存感激,倍感温暖。一直默默地送他到轿车跟前,并帮他开车门。陈犇扭头看了眼,自己先进了车子。宋光明站在车门旁边,等着边走边说悄悄话的陈夕和她的妈妈。等她们走近,宋光明急忙打开车门,等陈夕妈坐稳后,关了门并目送着车子离开。三天后,“总管”于洋对宋光明说:“边坡三组的副组长母亲去世,他需要请假探亲。”
宋光明一听,迅速做出反应。说:“走,咱俩去看看他。”
于洋领着宋光明找到了这位副组长的宿舍,进屋后,发现他正坐在房间里对着窗户发愣。看到宋光明和于洋进来,悲伤中话未出口,泪水止不住往下淌。宋光明安慰说:“请节哀,不要急。明天你就赶紧回去吧,工作上别担心,把家里安顿好后,回来继续上班。”
“谢谢宋主任了,最少一个礼拜,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请相信我。”
于洋拿出两百块钱送给他,他死活不肯接受。宋光明接过钱,塞到副组长的手里说:“拿着吧,算是项目部的一点心意,主要是工作太忙,不然,我会陪你一起去给老人家进柱香。”
“谢谢宋主任,谢谢于师傅,在家我是独儿,我给母亲守完二七的孝就回来。”
宋光明安慰他,“安心回去,为母亲尽孝,我支持!”
回来的路上,于洋告诉宋光明,下边班组里都是一个松子一个坑儿,他走了,要尽快补上一个,否则,下边儿忙不过来。宋光明突然想到了王星,问“王星怎么样?”
于洋也帮衬道:“让他锻炼锻炼也好,至于他‘在家反省’,那个没关系,只要不离开工地就行”。“这个,你来操办吧,我就不出面了。”
于洋说:“好,我来办。”
果然不出所料,于洋做的天衣无缝,他把王星安排到了作业队里,并且还当上了“替补”副组长。报到时,于洋亲自带王星去的。组长一看到王星,喜欢得很,感觉着这么个年轻又健壮的小伙来补充他们的梯队,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机灵的王星知道于洋背后代表的是宋光明,他做足了准备,瞄准了工程项目,仔细地钻研技术要点,拼命地干活,工程质量也完成得出色,凭借他的勤恳和吃苦精神,取得了队员的信任,很快就融入到了施工队员中间。他和组长配合默契,几乎天天超计划完成任务,常常受到作业队长的夸赞,他的出色表现,很快传到了项目经理袁立的耳朵。袁立到现场看过几次,发现他与其他的组长副组长还真不一样。他就是聪明,爱动脑筋反应快,且善于举一反三,一个地方行不通他会绕道而行,绝非其他人那样死拼硬磕磨时间。他不生搬硬套,常常会根据具体情况想出具体的解决办法,收到事半功倍的特殊效果。宋光明听项目经理袁立夸奖王星,表面装作无所谓,内心里甭提多高兴。于洋也替宋光明高兴,说王星“真给光明争脸”。得到肯定和表扬后,有了动力的王星更加地投入,心想,给自己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否则,这辈子都让陈夕看不起。夸口自己不比一般人差,那就需要寻找一块合适的土壤,来检验自己的生存能力。如果真的还是一坨稀泥巴扶都扶不起来,这辈子也就认命了。也许,王星的出现就是在恰当的时机,找到了适合自己生存和施展才能的土壤,让他“替补”后便一鸣惊人,脱胎换骨。他改变了以前的那种华而不实的做派,在人群中也从不高调,变得异常的冷静和机敏,做事更加的沉稳,能够像种子一样地不择土壤,只要给它一个扎根的空间,它就力争来一次尽情的绽放。半个月后,他的前任副组长奔丧回来时,他已经成为了作业队里一个突击组长,专门攻关急难险重的“疑难杂症”。不单是出谋划策,更主要的是关键时刻能带队突出重围。为此,他没有了消停,一心想着哪里有困难,常常亲自到一线巡视查探,主动请缨,迎接挑战。袁立针对他的做事儿特点和勇猛好战的个性,专门成立了一个由五人组成的高空作业突击组,王星任组长,负责高边坡的钢筋锚固和混凝土浇筑。来往的施工人员,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像“蜘蛛侠”一样攀附在陡峭的边坡上,身后一根粗大的安全绳系在腰间,在每一个架构单元里埋下他们的钢筋“记号”,再把混凝土浇筑进钢筋沟槽。偌大的半座山坡,被他们用辛勤的手绘成了一副规则的防护网,他们以荒凉寒冷的山坡为伴,和猎猎呼叫的山风对抗,用健硕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战胜天气的阻挠,一天天地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目标循序渐进。陈夕听说王星的表现后,戴上安全帽,换上工作棉衣,催促宋光明带她到作业现场,远远地悄悄观察了好一阵,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说“肯这样卖命,看来他真的变了!”
宋光明劝她,“要挺住,这对他是个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他也一定会变好的。再坚持半个月,袁立要提他当队长了。你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
“袁立说有一个队长嫌累,想对袁立撂挑子。而王星从来不讲价钱,从来没喊过累,并且还主动承担艰巨的任务。”
陈夕毫不客气地说:“这还要得!立马换了那个人。在这么关键时刻,不能同心同德,简直不能容忍。”
宋光明赞同地说:“就是,马上换了他,时间越长他的负面作用会越强,对整个队伍不利。”
陈夕将信将疑地问:“不会是因为王星,你在敷衍我的吧?”
宋光明自觉好笑,“哎,怎么会呢,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俩心心相通,想到一块儿了。我把那人辞了,然后给工人发一次奖金,激发一下积极性。今后,美国十天就发一次奖金,多少不限,个人们最感兴趣的是实惠,到了他们的手里的东西,那才让他们心动,你说对不对?”
陈夕建议“我同意你的观点,一定要和项目外人员区别开来。累,确实是累,但累过之后就是实惠。另外,辞退那个队长时,把奖金加进去,堵住他的嘴巴,让他以后后悔莫及,再想来,门都没有。”
“嗯。”
宋光明想了想,说:“请你不要对王星做任何提醒,给他这个机会,就是给他锻炼,让他彻底醒悟,你我都不吭声,就是让他蜕变,等她自醒。”
陈夕说:“知道了。咱回去吧,我好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