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的最好机会。宋光明慢慢把名片装进了口袋,凭着记忆,开始和每一位局长们对话,接受他们的问询,并不失时机地表达出自己的诉求。宋光明在提问之前,先做了自我介绍,并把大元电厂拟建生活基地的诉求和具体位置做了说明。“彭局长,我们电厂想把生活基地建在沅中市,不知道集体户口怎么解决?”
宋光明亲切问道。“宋主任,这个好办,你们生活基地建好了,可以申请集体办户口,甚至可以把全厂人的户口都转到沅中市,目前正阳县的一部分集中划归了沅中市的滨湖区,你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该区域内,办起来很容易的。”
“那上学和就医的问题,咋办呢?”
“都属于临近管理,原则上在哪个区归哪个区管理。但现在逐渐放开了,有条件的话可以自由选择。”
城市规划的张局长一听说要建基地,抢先问宋光明:“宋主任,你们基地如果需要规划设计,我可以给你们优惠,比正常的设计费用低三个点,另外,我们设计资质都是甲级的,将来验收时没有任何的阻力。这是看在郑县长的面子才优惠的啊。”
张局长说完还献媚性地对郑铁笑了笑,郑铁斜视了一下眼睛,继续他和郑刚的谈话。宋光明看了眼郑刚,见郑刚微微点了头,就满口答应了。“张局长,那咱们说好了,到时我来找你签技术合同。”
“行的,行的,包你满意。”
张局长满脸高兴。宋光明感觉今天的气氛太好了,不仅说话投机,而且还能签上意向合同,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接着,宋光明把话题转向了土地管理局的向局长。“向局啊,我们现在的地方土地属性是属于生活用地,那么转给电厂后,不需要变更什么吧,另外,可否可以自由转让使用权?”
向局长回答:“原则上办公用地和生活用地是属性不同的,地价也不一样,办公用地要比生活用地贵一些,但是你们的土地是之前有使用权的,那么就是和政府没有次生关系,也就不需要区分了,按照现在地价,可以直接交易。不过这是当下的政策,说不定马上会变,据说有人反映了,政策动向无法预测。”
“那就是宜早不宜迟了?”
“对呀,反正许多政策都不健全,漏洞也是边发现边改正。”
陈夕也没闲着,她正和公安局廖政委聊得正嗨。突然他问廖政委:“对了,上次发生在鸡冠山里的杀害女学生案,最后怎么处理的?”
廖政委说:“三个男的,一个死刑,一个死缓,一个无期。听说好像是你们那边的人发现的。”
陈夕说:“喏,报案的人就是宋主任,发现的是他和另外的一个同事。”
廖政委站起身和对宋光明握手说:“诸位,宋主任就是上次那期杀害女学生案件的报案人。真是感谢呀,幸会,幸会!”
交通局的刘局长建议说:“廖政委,我看你们公安局应该奖励宋主任才对,树立社会正气嘛!”
“对!”
“对!”
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表示了同意刘局长的建议。郑铁看说的差不多,就对服务生说:“上菜。”
然后对大家说:“咱们边吃边聊吧。”
服务生一招呼,立马一队服务员每个人端一个盘子,鱼贯而入,很快满满的一桌菜肴就摆齐了。门口的服务生很麻利地为每个人面前的小杯子里斟满酒,并且每个人的面前摆放了一个二两五钱装的小玻璃酒瓶。饭桌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宋光明这次主动出击,给每一位局长敬酒。他敬过一巡后,郑刚不失时机地又赚了一圈,陈夕也会见缝插针地敬上一杯。郑铁很客气地说:“今天是请我的亲哥哥和他的女儿女婿,我感谢捧场,他们今后遇到麻烦找到你们了,请给他们个方便。来,我先干为敬。”
几位局长看见县长都干了,他们都痛痛快快地干了,并且还主动回敬宋光明和郑刚。规划局的张局长就打开了话匣子,他透漏一个信息。说沅中市对那块土地有整体规划,明确指出,那儿不仅会通高速公路,围绕鸡冠山还可能有环太平湖的大格局开发战略。张局长谁玩有补充道:“不过,这都是沅中市未来的设想,也许十年后,也许二十年后。”
张局长还悄悄对郑刚说:“沅中市未来十年的总体规划是鸡冠山前作为‘特区’,未来二十年是发展环太平湖景观旅游产业。”
交通局的刘局长说:“嗷,这个高速公路好像从郑家驿乡穿过。”
彭局长说:“也许那是二十年后的事儿,到那时我们早退休了。”
宋光明陪那些头头脑脑们喝足了酒,自己也被灌得晕晕乎乎的。郑刚酒量比宋光明好多了,他像是没有什么事似的。陈夕一旁装作不会喝酒,但是加酒却是殷勤。每次加酒总给宋光明打点埋伏,总量上控制,他终于挺过来了,总算没出洋相。郑铁是官场上的狐狸,陈夕的行为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地喜欢着自己的这个亲“侄女”!他十几岁时就知道嫂嫂生前留下过一个亲生女儿,正在蹲‘牛棚’的哥哥无力养活,后来送了人。之后,再没有听哥哥说起过那个女孩,哥哥从此孑然一身,当弟弟的怕伤了哥哥的心,更加不敢过问了。但是,他从陈夕的眉骨和长相一眼便认出了她。她,就是让自己牵挂了二十多年的骨肉胞亲,陈夕!此刻,搁桌对视,他多么想上前相认啊,想听她叫一声“叔叔”,心里想了无数遍,但他却没有勇气站起身,生怕哥哥当着众人的面责怪他,痛骂他。这次聚会,他借着酒劲偷偷地趴在哥哥的耳根上问,郑刚郑重地把他推开,双眼对着他,先是摇头后再点头。那意思分明是告诉他,不能认。但是,她就是你的“侄女”。郑铁高兴地笑了,郑刚也高兴地笑了,兄弟俩举杯对饮。看得旁边喝酒的局长们,学着郑铁的样子,私自放肆了几杯。气氛热烈,陈夕头一次看见,最后都不知道谁是谁了,只看见他们喝得满面红光,东倒西歪,没个正形。不仅是酒后吐真言,而且醉后原形毕露,形态各异。郑铁过来走到宋光明身边,拍着他肩膀说:“兄弟,我喜欢你!”
郑刚赶紧打住说:“差辈了,这是侄子,不能叫兄弟。”
郑铁故装喝醉的样子嘿嘿笑道:“父兄教育得对,对,对不起啊,侄子!”
语无伦次的话语,逗得大家哄堂大笑。陈夕过来,推推趴在桌子上的宋光明说:“兄弟,不喝了吧。”
宋光明翻翻眼皮说:“喝,我还要喝,倒酒。”
郑刚和郑铁对视了一下,知道目的基本达到,说:“你,还是回去吧,改日咱们兄弟再聚。”
汽车司机,还有几个服务员把郑铁和其他人搀扶着走了,宋光明和郑刚留下来,陈夕问:“爸爸,没想到这里面的水这么深。”
郑刚说:“你俩要熟悉相关流程,还要利用好我弟弟这张牌,利用得好,你俩会走不少捷径,对公司运作和成长都有好处。”
宋光明猛然抬起头说:“就是,水再深,也要下水试试,要不咋知道它深不可测!”
他没有真醉,确实留了余地,不仅是陈夕暗中保护,其实他今天喝酒的目的绝非为了喝醉。何况他喝酒前喝了一粒解酒的药,还是陈夕出的主意。他知道,和地方官员相比,大元那儿真的是太小了,就那么指甲盖大的山脉阻挡了许多人的思维,凭酒场上的那点出息都可以看出来。本打算和陈夕一同到沿海发达地区转转,不成想,还没有出发呢,就遇到了大风,好在有郑刚,他的这层天然关系,起码可以保护自己多年不受地方上的欺负,那些个这局长那局长们,今后不可能骑在自己头上屙屎拉尿。即便郑铁调走或者高升,他们更不敢难为自己,再说,自己今后合法经营,合理纳税,谁又敢奈遵章守纪者何!宋光明喝得很开心,因为,酒场上他得到了很有价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