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明笑道:“你俩多买件衣服或围巾什么的不行啊,偏要买那么多玉石,想要收藏吗?特别是这把军刀,感觉着你好像有犯罪情结?”
“乱说,军刀多好呀,挂在家里辟邪!”
陈夕说着把刀立起来,靠在床头边。宋光明不知道说什么,只顾偷偷地笑。他感觉着陈夕有男子性格,喜欢的东西就跟一般女人同,就跟当年沙滩上光脚踩滚烫的石子一样,图的就是引人注意。“哎呀,我看到地摊上有卖小玩意的,很好玩。光明,走,再去看看。”
“这都十点了,人家还会在吗?”
“一定在,那是个地道农民,我看那玉石像是老物件,光泽不亮,仿佛是古董。”
“越说越邪门了,古董谁敢卖?”
“这不是晚上吗?为啥在晚上摆摊。”
“你是说,白天不敢,晚上偷偷来钓鱼?”
“不可能吗?”
宋光明拗不过陈夕的死磨硬缠,跟着她重新上街找地摊。还没有走到夜市区,陈夕一眼辨认出了那个挽着篮子,带着毡帽腰里扎着一根麻绳,装束老土的大爷,正迎面向她俩走来。陈夕站着不动,双眼死死盯着那人。那人慌了,急忙想跑,陈夕上前拉住胳膊说,“大爷,我有话跟你说,请跟我走。”
“闺女,我又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陈夕脑子转的极快,说了声:“别怕,有人想要抓你,跟我走,就会没事儿!”
老人扭头看看宋光明,魁梧健硕的身材,一副严峻的目光让他无法逃跑,乖乖地跟着陈夕往酒店里走,还时不时向后看。陈夕把手放在腰部,给宋光明打着手势。宋光明心想,既然陈夕说有人要抓他,那就扮作恶人,莫如做次侦探玩一玩,等会儿叫上田荣,他凶起来更像是坏人。宋光明看着陈夕挽着那人胳膊,把他带进房间,宋光明敲开了田荣的房门,如此这般地交待。田荣说:“好办!”
他把沐浴露瓶子往皮带里一别,皮夹克扣子一扣,确实像腰里别着手枪一样,宋光明也模仿着把洗发精瓶子别在腰上。约莫过了五分钟,田荣去敲陈夕的房门。陈夕故意把军刀拿在手,在门后问:“谁呀?”
“是我,开门!”
开了门,田荣和宋光明气势汹汹地走到老人身边,老人吓得急忙站起,战战兢兢地问:“两位好,别误会。”
田荣弯腰看摊在床上的老物件,腰里露出了鼓鼓的东西,老人吓得身子往外移动。宋光明在后边堵住了他的退路。“老人家,坐下来,咱们谈谈。”
“好好,谈谈。”
田荣问:“东西啥来路?”
老人半天不语,只是手有些微微颤抖。宋光明说:“说吧,这假货的渠道怎么来的?”
“小兄弟,这个可不是假货呀,它们都是先辈传下来的,手头紧换点钱给儿子娶媳妇。真哩,不骗你们。”
田荣迅速掏出小本子假装作记录。陈夕一看那本子和笔,原来是酒店床头柜上放置的,心里就知道他俩故意作怪。她又拿起一件玉石豹子端详,在刀背磕了磕,听声音脆脆的不像是假的,又换其他的玉石物件敲,确实没有听出什么杂音,心里已经知道它们不是假的。她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像是大理石。跟老家那边的顽石差不多一个声音。”
“闺女,那可不是石头啊,有的是黄玉,有的是和田玉,很值钱的。”
老人问:“你们是一伙的?”
陈夕狡辩道:“一路,但不一伙,我是法医,他俩是公安。我不会抓你,但他俩就不一定。”
陈夕过来对宋光明说:“你俩先到门外等候,我有事和老人家商量,不要进来。”
“是。”
宋光明看看陈夕,把脑壳故意向田荣一摆,二人迅速离开房间。老人问:“闺女,他俩有枪呐!”
陈夕“嘘”地一声,小声说:“执行公务。”
陈夕顿了顿,小声说:“老人家,你的这些东西要是被人发现,会被抓起来的,当做走私文物来对待,那可是犯罪要坐牢的呀。多亏被我发现,要么全部给我,否则,你出了门,他们都可能给当地公安联系,抓到你,还会追到你家,家里藏匿的好东西不仅会丢,甚至会危及到全家人性命,你可要当心呀!”
老人看着陈夕的模样,揣度着她是否也是个探子,内心忐忑不安。陈夕端杯水递到他的面前,说:“我不是说了吗,有我,就没事的。刚才,在外面?”
“知道了,见面时你说的。要不,你给我两千块,这些全给你,咋样?”
“哎呀,贵了点,我看一千差不多了,被没收了,一分钱都得不到,还要被抓坐牢,何苦呢,你这般年纪。”
老人一听被抓起来,心里就犯怵。慌忙说:“那就一千一吧,论价钱可不止这些那!真哩,绝对不骗你。”
看着陈夕没吭声,老人一急又说道:“哎,总共十四个。算了,就给个整数吧!”
陈夕转眼一瞅,老人的胸前还挂着一个烟袋,那链子不是绳,而是一串珠子,灯光下有点反光。再往他手上望去,哎呀,手上还有两个云母绿扳指。她突然拔掉军刀刀鞘,怒目望向老人。“老人家,我可是真心想帮你,可是你却在蒙我,这都是假的,真的在你身上,好阴险呀!”
“不,不,闺女,你听我说。”
老人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弓着腰赔不是。“东西都是真东西,只是我身上的稍微贵重些,价钱要高点,否则,我就亏大了。不瞒你说,这几件加起来少了三千打死我都不卖,除非你杀了我,谋财害命!”
“那就全部取下来吧,还说啥呢!”
“都要吗?”
“你说呢?”
陈夕露出了少有的凶煞之象,她此刻有点被玩弄的感觉,他从小都是欺负别人,何时被人玩弄过,没成想到了这儿,会被一个糟老头子耍弄,内心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窜,几乎到了想杀人的地步。老人把烟袋,扳指,腰里还有一串龙珠全部取了下来,放在床上,还特意伸出三个手指头,那意思分明是说:“三千!”
陈夕用刀尖向边上挥了挥,意思是让他靠边站,然后把刀放在床上。她掏出钱包,数了数包包里所有的钱,总共才三千四百五十块,双手一摊说;“不好意思,连钱包都给你,还差几百,真的不好意思。”
老人一把夺过钱,双手攥的紧紧地,作揖道:“闺女,看你也不像是个杀人的人。亏就亏点吧,我认了!你要是还需要什么,联系我。”
“那怎么联系?”
“我给你个电话号码。”
说完,他拿起床头柜前的笔给陈夕留下了电话号码。“闺女,你不知道,你的钱救了我,我真的是被钱快逼疯了。只有出来卖这些古董,既是违法,也是出卖祖宗,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啊!”
陈夕突然来了勇气,说:“你等着,我到银行再取几百,不能欠见你的,或者我还可以再送你几百块。不要紧,楼下大厅里有取款机。”
老人千恩万谢,跟在陈夕身后往楼下走。果然,陈夕又多给老人支付了五百块,算是对老人的酬谢,也算是自我安慰,否则,她内心里不知道有多愧疚呢!老人握着陈夕的手哽咽道:“我遇到了难处,没办法才这样的,但是这些钱还是不够,还差两万多呢,你要是还需要的话,跟我走,我家里还有更值钱的,只要你有钱,我愿意贱卖给你。”
陈夕惊讶道:“有啥困难?”
“我要拿钱救我的老婆,她得了大病,急需要钱,儿子到深圳打工,又联系不上。”
陈夕问:“差多少?”
老人哽咽地说:“两万多。”
“你站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陈夕跑到柜台迅速打了电话,叫田荣和宋光明赶紧下来。打完电话,她又取了两万五千元,往钱包里塞了两千块,剩余的装进口袋中,老人眼巴巴地望着她,只见她又到酒店对面的小卖铺里买了两瓶酒和一些点心及水果。田荣和宋光明一同出现在酒店大门口,深情地望着陈夕,不知道,她下来要干什么。只见她手一挥,说:“都来呀,上车。把老人送回家。”
宋光明一听头皮发麻,还要送人你回家,万一……田荣说:“我开,叫老人坐前边带路。”
路过一处牛羊肉店时,老人说:“闺女,你人好,帮我买两斤羊肉,两斤牛肉吧,谢谢你。”
陈夕像着了迷一样,乖乖地跑过买好,打包提上车。宋光明更加不解,碍于假扮的身份,任她怎么样,都是装作不吭声。走着走着,突然老人就放声大哭,把三个人都惊呆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咋了。陈夕“唉”的一声也在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