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县在陇西县以西,即狄道。那里也是娃娃鱼的自然繁衍分布地区之一。陇西李氏虽以陇西冠名,但却是发源于狄道的,那里有李氏的祖祠所在。再往西便是羌人大量聚集的西羌、大夏、临夏、临津等地了。刘永铭虽然知道这些知识,但现在他是半点联想都没有。他的两眼发直,傻傻得站在那里听着黑衣女子讲述。因为这声音根本就不是释尘烟的声音!也难怪那黑衣女子会突然打他一把掌了。刘永铭裂开了嘴,心中大叫不好!黑衣女子十分生气得说道:“今日是打你一巴掌,是叫你记得教训!你若再这般沾花惹草,将来定是要死在女人手上的!”
“敢问小姐大名!刚刚有所冒犯,我是以为你是……”刘永铭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刘永铭越解释,那黑衣女子杀气越盛!黑衣女子哼了一声,从手上又甩出支飞镖来。刘永铭侧过身子,飞镖飞过他的身旁,钉在了他身后的木门上。刘永铭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那黑衣女子转身便要走。刘永铭哪里容得她就此离开,一只手已伸了出去,抓住了黑衣女子的衣带。黑衣女子心中一急,只听得“叮”得一声,一把软剑从黑衣姑娘的腰带间被抽了出来。刘永铭这时才注意到,那黑衣女子腰间是有一条宽皮带,宽皮带里藏着一把软剑。而为了藏那宽皮带,她在外面又系了一条黑丝绦。刘永铭抓着的正是那条黑丝绦。女人即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她们会用一张餐巾纸包住吐出来的枣核,然后再用另一张纸将包着枣核的纸再包起来。此时那黑衣女子用剑锋直指向刘永铭的脖子。刘永铭拉着那黑丝绦也不放手,两只眼睛却紧紧得闭上了。刘永铭只觉得脖子一凉,感觉到剑锋就在自己的喉咙处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低喃着:“认错是认错了,但她一定就认识我!她与我说陇西县的事情,那么就是料定我也知道。而陇西县是谷从秋在查的,朝中也只有谷从秋、宋宪知道我过问过陇西县之事。也许曹相也知道,毕竟他试探过我。她一个江湖女侠,不至于会认识那些朝中大臣,那她……她是从宫玥那里知道的!她是念娇龙!”
刘永铭直勾勾得盯着那黑衣女子,只觉得这黑衣女子的眼神十分熟悉!刘永铭又想:“刚刚抱她的时候……这手感!是!释尘烟的腰更细一些,她更丰满,更有感觉!胸前好饱满,看上去好大……我想什么呢!我可以肯定,我以前一定在哪里抱过她!她生气的不是我抱她,而是我将她认错了!我到底是哪里惹的这姑娘……不管了!”
“你松手!再不松手,我便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何必急着走。你要是狠得下心来杀我,便将我一剑杀了也就是了!反正我该享的乐已享过了。只是……只是心中有个遗憾,我对不住一位姑娘。我知道她许心于我,我也曾调戏过她,而她也只是将我的话当成调戏的玩笑话而已,但当时我却是认真的。我死了以后,你若是见到那姑娘,请向她替我说声对不起。”
刘永铭这话就是句便宜话,是说给这位黑衣姑娘听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几乎对有些美貌的女子都说过。如果自己以前调戏,甚至抱过眼前的黑衣女子,她也应该是听过的。黑衣女子愣神在原地,那把剑也迟迟没有划下去。刘永铭又说:“姑娘既然不想动手杀我,且容我再说句话。你即来找我,又与我说起了陇南县的事情,必是与宫知县有关!请问姑娘是否识得宫玥璃?”
“快松手!你再不松手,我便真的一剑了结了你!”
“如果姑娘是那位传说中的念娇龙,还请您将账本交给我!宫家小姐已应了我了!你不信可以去问她!”
“快松手!”
黑衣姑娘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刘永铭只觉得脖子上的剑锋往自己的咽喉处压了一下,他连忙将眼睛闭了起来。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里头也只剩一下一条黑色的丝绦了。黑衣女子早已不知去处!刘永铭摇了摇头,打算转身回去,一眼便看到后门上插着的飞镖。他将飞镖取了下来,却突然有了一个新的疑惑:“为什么她用的是释尘烟当时所用的飞镖呢?”
…………………刘永铭回到李家后院之内,一眼便看到了李裕正在树下与李琬瑢说话。刘永铭将一边黑丝绦系在身上,一边向着李裕走去。李裕见得刘永铭回来,忙问道:“六爷,您刚刚这是……”“找了个地方解了个手。”
“茅房在那一边……”李裕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看着刘永铭系着丝带。他是世家子弟,生活有规有律,解手当然也只能在特定的场所。刘永铭乐道:“俗不知肥水不留外人田嘛,你这里的花花草草也该滋润一下了,看这蔫的!”
其实李裕家后院的花草长得极好,只是刘永铭要那样子说而已。没等李裕说话,刘永铭便抢着道:“我说李侍郎,你把豫王一个人扔在厅堂里,也不怕他说你没礼数!”
李裕苦笑道:“厅堂那里准备了歌姬献唱,他正乐于欣赏呢,不会有那怪我的心思。我本也是不愿意接待他的,是他三翻五次的要我帮他来请你。”
“我最近与宋宪走得很近,豫王想托人也应该找的是他宋宪呀!也对,宋宪是个密探头子,的确不好找他,那也可找谷从秋呀,本王最近跟他也走得近。跟你……呵呵。我跟你还真谈不上好关系。该不会是你找的他吧?”
“六爷玩笑了!”
刘永铭哈哈笑道:“世家大族请宴贵胄,哪里有合餐一桌的道理?从来都是分席而坐的!可偏偏今日就是合而一桌!想必是有话对我说吧?”
“六爷既然看破了……刚刚您提到与谷侍郎近日走地近,所以……所以想请六爷帮我找找他,让他帮我快一些查实陇西县衙的案子。”
“你自己不去找他?”
“局中之人即是嫌疑之犯,如何能明目张胆得去找主审呢。他人若是知道了,怕又是满天的奏疏了。我倒没什么,早已习惯了,可别害了人家谷侍郎。”
刘永铭呵呵笑道:“行了,这个不用你吩咐。看在李家小姐的面子上,我早已与谷从秋说过了。你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呀!想巴结我,又想巴结豫王!这样对你真的很不好!”
李裕叹了一声,道:“李家近况如此,不得不令我哀愁呀。豫王与皇上兄弟情深,他若是能帮我说说好话,那也是件好事!我亦知六爷从中出了大力气,心中也是感激非常的。”
刘永铭笑道:“豫王的心思可不单纯!小心别中了他的什么诡计!”
“臣没明白六爷的意思。”
“刚刚没称臣,现在就别这么叫了。这是在你家,还是随性一些的好。当作聊天,别太正式。要不然,聊说不出什么来。”
“是。”
李裕正经地就应了一声。他想知道刘永铭为什么要说这话。刘永铭说道:“你不觉得豫王今日很奇怪吗?为了两万两银子如此大费周章?他豫王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李裕摇头说道:“臣身在户部,但也曾在内务府呆过,知道豫王家的家底。若是平时的确不会为这两万两银子发愁,可是现在又摊上了太后七十整寿,他这个豫王还真能不出点银子么?怕也得将他王府掏个半库出来。”
刘永铭笑道:“你这是拿了他多少好处,为他在这里哭这穷份!孝子贤孙都没哭晕在灵前,你这帮着出殡的倒还躺进坟里不起来誓要一起陪葬了?”
在一边听着二人说话的李琬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不得无礼!你先一边呆着去!”
李裕没好气地对李琬瑢说。李琬瑢却应道:“我还等着他教我那首琴曲呢。”
“你!”
刘永铭笑道:“豫王是跟我哭穷给你看!就算是银子出的少,皇上、太后那里也不会怪他!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这一出了!行了行了,我跟你女儿聊聊天,你忙你的去吧!将豫王招待好了也就行了。但本王嘱托你一句话,别跟他走得太近!”
刘永铭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认真,这让李裕镇了一下,但又没明白刘永铭话中的意思。“六爷,您还没吃几口呢,何不厅中再叙?”
刘永铭笑道:“行了,我不想见到豫王的那副嘴脸。你自己陪他去吧!”
刘永铭说着拉着李琬瑢一起坐在了树下的羊毛毡上,移过神品春雷就教起了李琬瑢来。李裕十分无奈,只得自行离去了。李裕一走,刘永铭才开口对李琬瑢问道:“刚刚没跟你爹说那黑衣人的事情吧?”
“没有!”
“你也不问问那黑衣人跟爷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