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海面上,像是一大群的海鸥在夜色中盘旋。 听着营房外面,寂静的夜晚中。 海鸥那时远时近的鸣叫声。 梅里昂渐渐沉入梦乡。 海风从萨德海面上升起。 天空中,有一轮弯月。 繁星点点。 在天空正下方,是一座辽阔的海岛。 这座海岛的沙滩上,像天上的北斗七星一样,醒目地、整齐的排列着七棵棕榈树。 它们的位置,也是一个勺子型。 海滩上,“一号沉默者”身上捆着结结实实的绳索,盘膝坐在地面。 他闭着眼睛。 身上绳索的另一头,系在棕榈树上。 在“一号沉默者”的对面。 是同样盘膝静坐着的帕蒂莉。 身体和头发,被紧紧裹在披风里的帕蒂莉。 一双明亮、纯静的漂亮大眼睛,正看着“一号沉默者”那毫无表情的脸。 “我操他大爷的,一号‘沉默者’这个哑巴老头,他自己想死,就让他死了算了呀,管他干嘛!”
“杀人狂埃布”在骂骂咧咧,“我们在海上漂了十来天,有时有风有时没风的,老子的手划浆都划破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座岛,逃到这里;结果把他从船舱底下一放出来,他就要急着去跳海!”
“就是。他这么想死,早点把他丢进海里不就行了。我们这群壮年男人做苦力的时候,跟他吃的,也都是同样的一份大小的干粮。我们都累得要死,一个个饿得头晕眼花的;还不如让他早点去海里喂鱼。把那份干粮给我们吃得了。”
“小偷巴顿”接口道。 “我早就说,把他丢下海吧。结果你们都不同意。”
埃布无奈地说,“现在倒好,还要把他用一根绳子栓在树上;老子白天要去帮那个‘老巫婆’满海岛的找宝藏;晚上还要时不时地来看他一下,免得这个‘老神棍’又弄断绳子去寻死。人生怎么过得这么苦啊!”
“唉,你们都别吵了。”
“骗子雷森”烦恼地挥挥手,“不想他死的,不是我们这三个。是现在正坐在他对面的帕蒂莉,帕蒂莉生怕他去死。”
“这个99号囚犯帕蒂莉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大,但也是个狠人呀。我们来到岛上三天了,这个‘一号沉默者’就水米不进的绝食了三天,帕蒂莉也坐在他对面、寸步不离地,陪着他绝食了三天。我看这个孩子也都快饿晕了。”
巴顿同情地说。 “如果不是阿芙莲此前拦着不让。我直接就把这个哑巴老头连着他那捆绳子,一起丢进海里了。”
埃布哈哈大笑,“老子在巴特拉监狱里一关好几年,都没再杀过人了,连手都在痒!”
“埃布。要不,我和巴顿现在去撒个谎,先把帕蒂莉给骗走。然后,你去偷偷地把‘一号沉默者’丢进海里,给我们其它人都省了他这个麻烦?”
雷森眨眨眼睛说,“我和巴顿肯定不会告诉其它人,这个哑巴老头是你晚上丢进海里的。”
“你当我是真傻呀。”
埃布把眼睛一瞪,“今晚是我们三个在守夜。要是这个哑巴老头突然死了,别人肯定能猜得到,是我‘杀人狂埃布’弄死的呀!没有人不会怀疑到是你俩头上,你们说不说都一个样。”
“哈哈哈哈,你以前是真的比较傻。不过,跟我们在一起呆久了,变得聪明些了。”
雷森笑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呢,是这个‘一号沉默者’是个哑巴,我们谁也搞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想死?如果搞得清楚的话,问出他想死的原因,或许倒还可以劝说了得他;不用把他用根绳子栓在树上,天天派人守着他了。”
“对。我们都不懂哑语。他自己也不愿意写字。”
巴顿很赞同。 “我觉得,99号囚犯帕蒂莉可能知道原因。她跟这个‘一号沉默者’之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又令人费解地默契。”
雷森皱皱眉,“这是我这个辛帕森大陆最‘高明的骗子’,那种天生直觉告诉我的!”
“先不管他俩了,我们都快点睡吧。”
巴顿看着远处的帕蒂莉和“一号沉默者”,“明天天一亮,大伙儿还要去接着找宝藏呢;这个岛可比我们原先想象地要大得多了。希望那个老巫婆没有骗我们,咱们能快点把那一批足以震惊辛帕森大陆的宝藏给找到,个个都能富可敌国。”
“有了那批宝藏,我们就可以在这座海岛上,建一座像撒克鲁七世的宫殿那样漂亮的建筑。就不用再整天睡在这些礁石上了。”
埃布两眼发光,“老子再去辛帕森大陆买一批牛羊回来,没事就杀杀牛羊什么的;阿芙莲不让我在这里杀人了,没事宰一下牛羊总可以吧。”
在远处的沙摊上。 帕蒂莉和“一号沉默者”仍然像两块石头一样。 面对面沉默地,端坐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切西蒙和“98号囚犯”来到了海滩,从高处看下去,整个沙摊上的情景一览无余。 他俩远远地看着帕蒂莉,切西蒙的脸上露出担忧地表情。 “你是很担心,帕蒂莉那孩子吗?”
“98号囚犯”问。 “是。她现在用的这种方法无异于自残——赌的就是‘一号沉默者’,会不会愿意帕蒂莉陪着他一起死!”
切西蒙忧心仲仲地说,“一个是70多岁的老人,一个是十四、五岁未成年的孩子,这谁也说不清,他俩到底是谁能够撑到最后。我劝说了帕蒂莉好几天,但是她却不听,就连一口水都不愿意喝。”
“‘一号沉默者’在帕蒂莉看来,应该是意义非常的重大,所以才愿意用这么绝决的方式去赌。”
“我很担心,她会赌输。那个哑巴老头,从他想跳海,被我们从绳子捆起来开始,就闭上了眼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都看过任何人一眼。他想死的决心,非常地强烈;帕蒂莉这样做,最后可能是在白白地消耗了自己,却很难说服他。”
“那你,恐怕就是低估了,出生在巴特拉监狱,并且能在那里长大的人。”
“你的意思是?”
“她现在对人性那通透的理解,恐怕已经在你我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