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宣淡定的吃完手里的桂花糕,这才起身跟着人往前走着。
圣驾的仪仗被冲散,路边的草地上挥洒了不少血迹,触目惊心。
女眷们惶恐不安的瑟缩在马车里。
男人们警惕的盯着山坡。
御林军来的人数不够,无法将全部的人都保护起来。
钟不宣掐算人数非常准确,后面的人好奇的看着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越往前走,声音越嘈杂。
一声凄厉的女声冲破长空。
“爹——”
楚姝双目通红,怔然的看着地上滚过来的头颅,不敢置信。
她悲痛欲绝的挣脱秦晏的桎梏冲了上去。
叶家军一脸冷漠,长刀一横将她拦在了外面。
“爹——”
楚姝支撑不住,跪地失声痛哭。
秦晏看见楚荣的头颅时就知道要坏菜。
他赶紧吩咐人拦住楚姝,但他低估了楚姝的爆发力,硬生生的让人冲了出去。
秦晏暴怒恨不能将楚荣的脑袋踩个稀巴烂。。
但他必须要忍住,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本来他跟楚荣只是私下勾结,如今楚姝一冲过去,可不就是往他身上泼脏水。
直指他就是指使楚荣杀君的幕后主使。
秦晏脸色五彩缤纷最后定格在惨白上。
他挤了两滴眼泪,匍匐跪在了圣驾前:“父皇,虽然楚姝是儿臣的妾室,但儿臣当真不认识她爹啊!”
秦晏拿头哐哐撞地,独奏了一首交响乐。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撇清关系。
皇后鄙夷的盯着他,她已经完全不信这个狼心狗肺之人的话了。
皇帝冕冠上的珠帘晃动着,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他的思绪。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朕问你了吗?”
秦晏一噎,趴在地上不敢动,他猜不透皇帝这番是信了还是未信,但样子必须做足,所以他继续跟个娘娘腔一样,哭哭哭啼啼着。
钟不宣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秦晏趴在圣驾前抽泣,楚姝趴在长刀下痛哭。
两个人虽然隔了十几米,但动作姿势完全跟情侣头像似的整齐划一。
“儿臣见过父皇。”钟不宣开口道。
皇帝站起了身,负手而立:“免礼,宣儿,过来舅舅这儿。”
钟不宣学呆薯职业假笑,踏着台阶走了上去。
“你可认识底下的人。”皇帝低吟片刻。
钟不宣扫了一眼下面的乱况,睁着眼说瞎话,大气都不带喘的:“儿臣不识。”
皇帝:“据朕所知,那个姓楚的原本是叶家家臣,后来才被除了军籍赶了出来。”
“陛下也说了,他既然已经不是叶家军,那儿臣如何认识。”
钟不宣直勾勾的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半分胆怯都没有。
周身的压迫感释放出来,直接压了皇帝一头。
这场较量,别人感受不到,但皇帝却有些诧异。
这个侄女前不久还被困在深闺,因着太子的破事而暗自伤神。
仅仅只是几个月未见,这变化如此之大,竟让他感受到了千军过境的压迫感。
叶宣刚出生的时候,皇帝得知她是个女儿身后深深松了口气。
他需要叶家但也忌惮叶家,生怕叶岐峰再生出个叶岐峰来。
可这口气,在这一天又提了起来。
让他这个舅舅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侄女,乃至整个叶家。
“那你可知叶家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皇家出行,自有御林军跟随。
西山离此地甚远,不可能得知消息会如此之快。
“天子受困,叶家军只当拼死守护,所以叶家军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从不过问政事的皇后都听出了端倪,她紧皱眉头:“宣儿!外军非召,不得在京内动武。”
皇帝的眼眸深邃,透过钟不宣看向训练有序的叶家军。
他晦涩一笑:“宣儿的话,答得极好。”
“来人,将底下的一干土匪全部斩首,挂到菜市口警示众人。”
“曝晒十年,也好让人知道造反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这话是看着钟不宣说的,一字一句,试图钉入她的心里。
钟不宣面色如常,连眼神都不带晃动一下。
这让皇帝刚才坚定的心有所破防。
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场戏到底是演给太子看的还是演给他?
“不要!”
“你们要把我爹爹的脑袋带到哪里去!”
“我不许你们带走!”
楚姝拼命地想要闯进去,去捡那个沾满了草屑的脑袋。
可凶神恶煞又魁梧的士兵又不是稻草扎的,怎么可能让她闯进去。
楚姝只好转移目标,她看向了自以为可以救世的救世主(冤大头)——秦晏。
秦晏瞳孔地震,他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就想跑。
楚姝一个生扑,揪住了他的辫子,往后猛地一扯。
秦晏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给掀飞了。
他的脸就跟“陈奕迅跳伞.jpg”一样,绷在了一起。
硬生生的被楚姝给拖了回去。
“殿下,你快救救我爹爹啊,他可是一直在为你办事,我们楚家男女老少通通都是你的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姝儿!”秦晏恨不能用鞋底堵住她的嘴,“你落水冻糊涂了吧!”
他斜眼瞧着圣驾之上高声喊着。
“那个脑袋怎么可能是你爹呢,你爹好好待在家里呢,我带你回去找你爹哈。”
秦晏心里叫苦不迭。
这都是什么破事!
他今天还瓜兮兮的演戏给叶宣看试图帮楚荣重回西山。
结果他倒好,留给自己这么个烂摊子。
当真是死了都甩不掉。
他一百八十张嘴都说不清造反的事。
秦晏疯狂摇晃着楚姝,试图将人摇醒或者直接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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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认错我爹不成?”楚姝惊愕的看着他,梨花带雨的小脸皱了起来,“你可是太子啊,只要说一句话,那群人谁敢不听,你快点说啊!”
楚姝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歹也睡了好长时间了。
肚子里有多少存货,她还是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若是不救,我就告诉皇上,这件事就是你指使的!”
楚姝一改之前温婉可人的形象,如同恶鬼附身,阴恻恻的说着。
现在她爹死了,她最大的依仗就只剩下秦晏一个,这个小辫子她一定要牢牢抓紧。
不然哪天怕是她也要死不瞑目。
秦晏黑人问号的看着她:“姝儿,你在威胁我?”
楚姝仰面眨了眨眼,她是爱惨了秦晏,可不代表她愿意为他死,这个黑锅要是背在楚家身上,那她以后还怎么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