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不宣刚走到太子府门口就偶遇了神色慌张的薛宁。
薛宁看到她的一瞬间,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但同时又松了口气。
薛宁使了个眼色,率先拐弯进了一个茶寮。
钟不宣淡然一笑抬步跟了上去。
二楼靠窗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太子府的高墙。
依稀还可以看见巡逻的护卫。
钟不宣云淡风轻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拿起一块白玉糕咬了一口,她轻轻蹙眉,糯米不够香,糕点失去了原本的灵魂,非常不适合配着茶吃。
薛宁紧张地搓着手等着她先开口说话。
可是他等了半刻,却只见那人像是抽风一样,将碟子里的糕点挨个吃了一遍,又不停地摇头。
薛宁等不及了,他干巴巴地笑着,语气殷勤:“叶小姐,老奴昨晚一收到消息,今早就过来了。”
“老奴开了药方并且亲眼看着太子喝下去的。”
钟不宣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愣后颔首道:“继续说。”
薛宁忐忑的观察着她的态度,思忖了片刻后又道:“为了保险起见,药性大概会在七日后发作,据时太子会高烧,到时候您再请太医过来看一眼,这事儿就成了。”
钟不宣哼笑一声,眸子没有一丝起伏,语气清冷平淡:“薛大夫这是信不过我?”
薛宁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呐呐道:“怎么会呢?”
“这也正常。”钟不宣耸肩,将茶盖合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薛大夫想要活命,人之常情。”
钟不宣是吩咐了让他下药,但并没有具体说是强性还是慢性。
薛宁自作主张延迟了七天,可不就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
届时就算秦晏真的怀疑起来也没有证据,而且七天的时间,薛宁想跑早就跑没影了。
薛宁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叶小姐通透,老奴……”
“那就麻烦薛大夫去西山住上七天了,等药性一发作,我再遵守诺言将你送走。”
钟不宣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薛宁还没来得及狡辩就被捂了嘴拖走。
这七日说快也快。
这几天,钟不宣一直忙着在西山操练军队。
老叶为了扳正长公主的思想,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这个地盘她就是老大。
日子一久,士兵们全都调侃道:
将军老矣,小叶将军来女承父业啦。
等到钟不宣再次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门口乱成了一团。
乔诗语捧着瓜子站在连廊上看热闹,一见钟不宣回来,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下,该吃吃该喝喝,养养娃跟情哥哥写写小情诗,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看上去圆了一圈。
乔诗语拉着她往主殿走,神神秘秘的说着:“也不知道里边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貌似姓秦的出事了?”
钟不宣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
想必昨晚秦晏发了高烧,连夜让人去找了薛宁。
薛宁早就被她带上了西山,哪里还能找得到。
秦晏那个惜命的,八成怕小命不保递了牌子传了太医。
主殿。
秦晏目光空洞,脸色苍白,大脑宕机。
太医们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用眼神相互交流。
院判张太医紧皱眉头,又把手搭在了秦晏的手腕上,莫约半盏茶的功夫,他的表情便如身后同僚那般。
秦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揪住他,声音急切:“张太医,你告诉孤,他们都看错了。”
“孤没有事对不对?对不对!”
秦晏力气很大,手指关节发白,一把揪在了张太医的衣襟上。八壹中文網
勒的这个半旬老人脸色通红喘不上气来。
钟不宣推门而进,阳光像是从牢笼里放了出来,争先恐后的往里钻着,空气中的尘埃肉眼可见。
秦晏骤然见到光,刺得他抬手捂眼,一把将张太医推了出去。
几个太医赶紧将人接住帮他顺着气,张太医缓了很久才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钟不宣心知肚明的问着。
乔诗语跟着她身后八卦的往里看着。
这跪了一地的太医,秦晏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
乔诗语幸灾乐祸的想着,就差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太医挣扎着站了起来,又颤颤巍巍的跪在她面前,面带难色,语气怪异道:“回太子妃,太子他好像……”
“太子他怎么了?”
乔诗语见他磨磨唧唧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开口催促着。
“太子他好像不能再有子嗣了……”
张太医的话一出,身后的几个太医俱时噤若寒蝉,可见这个结果他们都是认同的。
乔诗语惊得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苹果,她鄙夷的瞅了眼秦晏的下半身,撇了撇嘴。
看吧,这就是乱搞的下场。
“哦?那几位太医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这样了吧?”
钟不宣抬眼看了下秦晏,秦晏双目猩红,听了她的话,忿忿的盯着太医。
仿佛是这群太医害了他一般。
他分明好好的,前几日还能出去跟人玩,一个晚上都没见有事。
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
这群庸医肯定是胡说八道为了骗他才会如此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
秦晏扶着棱柱坐了起来,掀了旁边的茶碗就砸在了地上。
身为太子,却没有了生育的能力,这事儿牵扯大了。
太医们表面上不显,内心里只觉得晦气。
张太医道:“太子殿下应该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时日应该不长,老臣猜测大概就在近十天内,昨日太子高烧应该也是因为此药。”
秦晏本就是谨慎之人,平日里连太医也信不过,吃的药全都是心腹薛宁配的。
他目光一秉,薛宁!
七日前,他因为总觉得身子劳累,让薛宁配了几服药……
秦晏呼吸急促,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下了床,从柜子里掏出一包没有吃的药递给张太医。
“你看看是不是这药的问题!”
张太医撩起袖子,捏了一点在鼻下轻轻嗅着,半晌后摇了摇头。
“这只是些普通的安神之药,并无大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