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秀眉微蹙,她刚脑海里搜罗了一圈,有描写槐花的诗句,却并没有描写槐花包子的诗句。
她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好在她文学造诣也不低,揉搓一下先辈的精华再重组延展一下,也不会差。
容清的模样落到辛芷瑶眼里就是腹中无墨干着急,她若有若无的望向闫旭,希望从他面上看出对容清的不喜或者嫌弃。
然而闫旭望向容清的眸色云淡风轻,仿佛笃定容清不会出丑。
容清踱步片刻,轻颂出声,
“枝上玲珑转入厨,
晶莹包裹赴屉笼。
千烹不改香和色,
赠予黎民一味殊。”
众人皆是一愣,回味过来面上无不震惊,甚至还有人忍不住拍席叫好。
“太好了!绝美!此诗将槐花博人味蕾的寻常之举描绘的如同赴汤蹈火的忠杰,妙哉妙哉啊!”
郑和坤和几个翰林也惊讶无比,颔首间都是对容清诗句的褒赞之意。
谁拔头筹,昭然若揭。
辛芷瑶紧紧的盯着容清的脸,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看出些别的什么。
她有些失神的反复嚼念着容清的诗,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诗会落了下风。
申金枝虽然不懂诗,但看着众人的面色就知道大事不妙,焦急的碰了碰辛芷瑶,见对方正盯着容清一副魔怔的样子,压根顾不上看自己,申金枝越发乱了阵脚。
她眼睛飞快的扫了花苑一圈,发现墙角有几只杂乱而生酢浆草,赶紧伸手指向它,“刚才说了,我可以任意点景你来作诗,那就以这个野花为题,怎么样?”
众人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再度望向申金枝时都是不耻。
满园的花品不下数十种,可她偏偏随意挑了路边杂生的野花,刁难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行诗输了是小,这肚量简直令人鄙视。
容清也望过去,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就小跑过去,凑近看了看。
继而她啧啧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给她送分呢!
她家的农场什么野花杂草没有,而这个酢浆草当初她误认为是三叶草,还专门百度科普了一下。
容清站起身,拍了拍手,望向申金枝呵呵了……
申金枝被容清古怪的笑容看的汗毛倒立,硬梗着脖子瞪了容清一眼。
容清边折回雅亭,边吟唱出口,
“酢浆酸草舞花红,
嫩蕊柔枝动细风。
小径徘徊期艳遇,
痴迷惆怅望来空。”
一首野花小诗作的漫不经意,行里字间却有种欲罢不能的颓美感。
众人又是一阵满堂喝彩,一众年轻学子此刻看着闫旭的眼神复杂极了,有艳羡更多的是怀疑。
闫旭莫不是哄人的?他压根不是什么乡下人,娶的这个妻子也是什么不显山露水的书香门第?
不然容清这一身精致出挑的打扮,和这出口成诗的才华,这如何说的通?
接下来的两轮容清对申金枝完全开启了碾压模式。
众人的惊诧声仿佛要掀了雅亭的顶去。
辛芷瑶极力压制着颤抖的身子,看向容清的眼神,满目的不甘心。
这个女人一定不是简单的村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哎呀!”
辛芷瑶慌忙站起身抖擞着衣衫,身边的随侍丫鬟赶紧用手绢慌忙给她擦衣襟,她暗中给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会意的赶紧说,“小姐,你衣衫弄污了,赶紧回家换身干净衣衫吧?”
辛芷瑶微微点头,和郑和坤匆匆招呼了声就离开了。
她明白今日已经落了下风,再纠缠下去,最后出丑的只会是自己,所以才故意打翻了席前的茶盏,借机离开。
申金枝见辛芷瑶离席,自然不想继续待下去,狠狠的瞪了容清一眼,赶紧跟上了辛芷瑶。
几人走后,一群年轻人戏谑议论了一番,宴席这才热热闹闹的开始。
容清也被郑和坤邀请坐下来一同用餐。
容清和闫旭并肩而坐,席桌下,闫旭的手第一时间寻到了容清的手,十指紧扣。
还没饮酒,容清面上就露出了微醺的红,这一刻,她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停靠的港湾,温暖又踏实。
春日宴结束,众人的情怀还未散尽,三五簇拥讨论着离开了侯府。
花苑只剩下郑和坤,夏管家和容清夫妻,还有一群侍从丫鬟。
容清望向夏管家,夏管家反应过来赶紧向郑和坤禀告,“侯爷,闫娘子是黄山县来的,今日是来替赵老太太给我们老太太送信的。”
“哦?!”郑和坤面上微讶,“没想到竟让客人给我们忙活了一场。”
他望向容清笑道,“闫娘子今日帮了本侯一个大忙,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本侯绝无不应。”
容清抿唇微笑,“侯爷言重了,民妇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起来还要感谢侯爷对相公的青睐和邀请呢。
时间不早了,侯爷也累了一天,我们也不敢多打扰,还烦请夏管家带我去见见老太太,赵老夫人让我务必亲自把信带给她,不敢有怠。”
郑和坤摸着胡须,笑的满面春风,这两个孩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人品也贵重,夫妻眉眼之间都是情,他许久没有遇见过如此登对的壁人了,真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他的示意下,夏管家带着容清夫妻穿园过廊来到了老夫人的院落。
正厅的太师椅上,眉眼慈祥的富态郑老太太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方才还对容清官方客套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和煦的春风。
一双眼睛仿佛要把容清脸上生生看出一朵花来,“你就是环姐姐口中那个锦绣阁的东家小娘子?”
边说她边从太师椅上下来,身边的老嬷嬷赶紧上前搀扶住,拥着她走近容清。
容清点了点头,“正是民妇。”
郑老太太闻言面上更开心了,“环姐姐的书信中说你准备在京城开一家锦绣阁,可当真?”
容清再次点头,“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这两日正在看店面,有合适的就能着手准备了。”
“好!好啊!开到京城好啊!”郑老太太连连道好,笑容如菊,“这样一来老婆子我就不用再羡慕环姐姐了!”
前些日子,环姐姐给她寄了一件羽绒裤过来,啧啧,她的老寒腿就像是找到了春天,让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穿的都是假棉裤!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问容清,“你刚刚说你正在找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