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莹是特别好脾气的姑娘,他们认识这么多年,郑雪莹被气急了,顶多就是不说话不搭理他,很少,几乎没有对他横眉冷对和恶语相向的时候。而今天胡沅昊一直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也不能说不错,至少没有很恶劣吧。所以他就有些闹不明白了,郑雪莹到底怨恼他什么。但是就他目前有点卑微的现状来说,他又不敢直接大喇喇地冲上去责问她恼恨他什么。就有些无辜有些委屈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全家慢慢从网约车上都下来了。Lily和郑爸爸郑妈妈是下车之后才看到胡沅昊的,也是分别吃了一惊。从他大包小包的带着这么些东西,即便不问,两个老的大约也猜出来他过来的意思了。果然是对他们家郑雪莹贼心不死啊?但是到底是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即便不满,也没有沉不住气。反正胡沅昊不出声,他们就只当没看见他了。Lily这时候就更怂了,这次比起害怕胡沅昊,她更担心妈咪和姥姥再因为这个男人吵架,所以小小的人儿,死死地抓着郑妈妈的手。感觉到孩子的紧张和恐惧,郑妈妈也实在不忍心再闹了。至少在孩子面前,应该尽量地平和。她先是看了一眼郑雪莹,用眼神暗示她,你别忘记刚刚自己怎么说的!郑雪莹接收到了她妈的警告,心里也有点儿不爽,但是也能硬着头皮冲胡沅昊走了去。“你怎么过来了?”
她问。这一刻她表情管理做得很好,至少让人一下子看不到她气恼的情绪了。胡沅昊将手上的东西朝她举了举,“给Lily买的,”其实也有给她买的,不过他现在不敢说而已,“这么多年我这个爸爸做得确实有点儿不够格儿,过年过节过生日什么的,都没给孩子买过什么礼物,我……”“想弥补了?”
郑雪莹呵笑一声。胡沅昊:……“其实真的用不着,你虽然没有亲自给她买过什么,但是我哪年哪个节日生日都没落下,都有给她准备惊喜,那也都是你挣得钱买的,所以你真不用太放在心上。”
郑雪莹不是看不到他的懊悔和歉意,她也知道这不是他装出来的。但是她也是真不想让他这么自我觉醒下去了。曾经她不是没有渴盼过他能对她和女儿上些心,多爱她们一点儿,哪怕稍微有一些关注了,她都能挺知足的。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用不着了。她既然都已经答应她的父母,要坚决地为这段婚姻画一个句号了,她就更希望他确实是那样一个不懂爱没有心的渣男,她不要他这样时不时地给她送上一些意外的柔软,和温柔,让她在一个几乎已定的结局中再犹豫,再撕扯了。真的很累。胡沅昊不傻,他能感觉到她这一分钟的决绝。能不伤心和遗憾吗?但是他没有资格自怨自艾,只能一脸无奈和虔诚地说,“这……买都买了,我给你们送上去吧。”
郑雪莹没说话,胡沅昊这才看了一眼对他非常有意见的郑妈妈,可怜巴巴地说,“就算我跟雪莹真离了,我也还是Lily的爸爸,请您不要介意,好吗?”
他可不敢再腆着脸喊妈了。郑妈妈本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还能说出半句冷硬的话来,“来了,就上去坐会儿吧。”
说完就牵着Lily头前上楼了,郑爸爸也只是又看了他们一眼,进步跟上。郑雪莹抿着唇,站在那儿却没有动,胡沅昊直到她有话对他说,就也没着急上楼。“胡沅昊你知道我这个人,一直就挺固执挺死性的,很容易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一个人。”
郑雪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又说到,“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决定要跟你离婚的吗?我真的很想过一种新的生活,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爱情,但至少是有尊严的日子。”
她惨淡地笑了笑,“我就觉得Lily马上就长大了,她慢慢就能看懂很多事情,我不希望在她的心里,她的妈妈一直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可怜虫,我可能不会有什么高薪的工作,不会有什么亮眼的职位,但至少能让她看到,她的妈妈至少是个自强不息努力生活的人吧。”
“当然这一切,可能在你眼里有些可笑,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你知道吗胡沅昊。”
胡沅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目光寸步不让地胶在她身上。他觉得很窝心,喉咙也有点儿堵,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怪物可能真觉得她说的这一切很可笑,但是,现在的他,却从她坚毅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觉醒。他有些敬畏她的成长,他应该开心的,看到她变得越来越好了。可是他又怕,他再也抓不住这个人了。所以他看起来有些沮丧,眼角的笑意却是很真诚的,“没有,你今天这样真的挺好的,我怎么会觉得可笑呢。这样的你,很像大学的时候的你,光芒四射,特别动人。”
郑雪莹有些难以置信,他能说出欣赏自己的话,“所以呢,你……”胡沅昊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我想再追你一回。”
随即,他又有些落魄地笑了,“当然,我知道现在的你有些难追了,不过没关系,我对很真诚的,只要你还单身,我就会一直努力。”
郑雪莹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胡沅昊说出来的一样,她觉得她应该回头好好消化消化,“那什么,咱们别在这站着了,你不是给Lily买的东西吗,上去吧。”
胡沅昊见她没有马上反驳,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嗯。”
看到男人微翘的唇角,郑雪莹就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了,一边上楼一边又说,“我只是说,我不反对你对Lily好啊,咱俩的事儿,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爸我妈可一直盯着呢。”
胡沅昊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几分,但是想了想,嘟嘟囔囔地说,“你非要离,那咱们就离,离完之后我再追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