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一想,孙成阳这让我来看事儿这一遭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他与其是想找我看事儿,不如说是想顺便看看我到底有多少本事。
孙成阳依旧满脸堆着笑,挠挠脑袋,乐呵呵地坐到了这群人的边上。
桌上已经放好了菜。
在上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家店应该是个西餐厅,毕竟从外面看,这里只能用高级两个字形容。
可上了桌我才发现,这一桌子的全都是些中餐菜式,鸡鸭鱼肉居然每一样都挺齐全,赫然是一桌满汉全席,一时把我看愣了。
我被孙成阳拽到了长桌的上席处,他坐到了边上,而后一番盛情邀请。
“周小先生,您快请坐,在这儿的全都是想认识您的新朋友。”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碗里面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和旁边竹子做成还镶了金的筷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而孙成阳已经开始向我自顾自介绍起来。
我对面的是某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旁边的又是做化妆品的……
总之转了一圈下来,我是没记住几个人,却清楚了一个道理,孙成阳打着交朋友的幌子,估计是把圈里面所有能拉到的客户都给我拉到了一堆。
他们每一个和我介绍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礼貌性的微笑,但是没有一个不在审视我。
我清楚的知道,他们想认识的是周百万的徒弟,而不是我,周宇。
和他们全部客套了一遍,我稍显尴尬的坐在饭桌上,试探的拿起了碗筷。
旁边的孙成阳抓着这机会,立马在我旁边念叨起来。
“周小先生,您今天早上帮我看是实在是辛苦了,这桌饭菜是我们专门叫这儿的厨师定做的,一般人点不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更没食欲了,直接放下了筷子。
咽了口唾沫,我抬起头,准备先和这群人道别,我实在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谁知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坐在我不远处的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忽然开了口,我记得孙成阳刚才向我介绍他姓黄,是做玉石生意的。
我猜他大概耄耋之年,但是面色红润,比起大部分城里的年轻人还要有精神。
“这位小先生,听闻你是周百万的独门弟子,不知你从他老人家那儿学了几分本事?”
我寻思着这刘老和我师傅差不多大的年纪,他这么说有点奇怪。
但我出于自省,和之前回答得一样。
“不过是些皮毛,比起师父还差得远。”
黄老呵呵一笑。
“好,别的东西不一定学到,学了个谦虚也算不错。”
说完之后他拿目光打量了我片刻,然后从自己的兜里面一摸,拿出了一个吊坠。
那吊坠看颜色应该是翡翠做的,我不懂翡翠的品质,但上面刻的佛像看着栩栩如生,很吸引人眼球。
黄老站起了身,先是抬起了吊坠,让众人都能够看见,而后弯腰,缓缓将他举到了我身前。
“你看一看,你好好看一看,你从这吊坠上面看出什么东西没?”
我抬起了手,但是并没有直接接触到那吊坠,这是远远的,我便感觉到这本该温润的玉坠带着一股子寒气。
远看便觉得精细,近看,那尊翡翠做的小佛面目上的双眼居然好似正在盯着我。
盯着我……
不对,那玩意儿是真的在看着我!
一个恍惚之间,那尊小佛眨了一下眼睛,我被吓得往后靠了一下之余,看见一缕浅浅的影子正微微悬浮于吊坠之上。
原来,刚才眨眼的并非那玉石本身,而是寄宿其上的一缕魂魄!
一时,我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黄老,他看见我脸上神色惊异,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压低了声音向他问道:“黄老,您这吊坠究竟是……”
黄老摆了摆手,而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似有似无。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得到一块满绿帝皇绿的翡翠,找了一位大师,雕刻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才得来的一块玉坠,以你之见,这玉坠如何?”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这里面锁了一只鬼,他却和我讲这块玉品质上乘?
和黄老对视了片刻,最终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但我并没有直接把话捅破,而是换了个法子的问道:“您做这块吊坠是为了一个人?”
黄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点了两下头,面上满意的神色更甚。
“是,确实如此,是为了一位至亲之人。所以你说这块玉佩好不好?”
我沉吟了片刻,心中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使用一块玉佩将人的魂魄锁住,但他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而且是为了亲人所做,极有可能是想以玉养魂,而非将它困住。
我想了想,往日里我和周老爷子做的都是些乡下的生意,难有机会接触玉石一类的玩意儿,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只能有什么说什么:“翡翠玉石,其气温和却又刚正,自古以来,便有以玉养人之气的说法。而且玉石可以防止起尸,这也是下葬之时压舌一物的由来。”
说着我组织了一下词句,尽量让这种人听不出那鬼魂的存在。
“上好的玉石自是天地之灵气所在,不论于什么样的人都是有好处的。”
听我这么说,黄老显得很满意,没有再继续问话,只是笑着将玉坠收回了他身上。
“不错,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不愧是周百万教出来的徒弟,你说自己学的只是皮毛,太谦虚了。”
他这话音落下,原本还对我满是怀疑的众人,脸上表情都随之而变。
孙成阳刚才还随着我一起莫名的紧张,现在一听黄老夸了两句,他笑得到比我还开心。
“这是当然,周小先生今天早些时候给我看事儿,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完全不逊色老爷子。”
一时,其他人也随着一言一语开始讲起好话来,大有一副人云亦云的架势。
不过我刚才就已经想走,这会儿这些商人在怎么与我客套,我也不想再继续留着。
在几番寒暄推脱之后,我收了一大堆的名片,还有黄老特意给我的一个信封,最终我还是就此与他们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