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季节难得下雨,翌日醒来时天阴沉的好像是下午,雨丝清飘,让人心情也无端宁静下来。
青落将早饭一一放在桌子上:“主子等下有什么安排吗?”
陈清允打了个哈欠:“暂时没有,你想忙什么就去忙吧。”
青落说自己去调查消息。
饭后,院子重新清寂下来,只余雨声,滴落在檐下青石板上,十分清脆。
陈清允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觉得这韵律实在好听,忽然伸手拿了把油纸伞,撑开进入雨中。
此情此景,该去一品丝竹之乐。
风月楼。
溪流习惯的推开门进来,顿时有香气铺面而来,身材丰腴的老鸨正倚着楼梯站着,台下坐着不少莺莺燕燕,溪流扫了一眼,没扫到自己想见的人。
随手将银锭子扔到老鸨手上,溪流问:“余声呢?”
刻在基因里的热爱改不了,老鸨下意识用手去接,瞬间被银子砸精神了,挤出笑来:“我们声声正在楼上呢,不过这回溪公子您来晚了,声声这会儿正陪着一个客人呢。”
他的目标就是溪流,为此特意选了白天人少时过来,闻言顿时有些不悦:“什么人,来这么早,不知道声声白天被我包了吗?”
眸光一瞥笑的灿烂的老鸨,溪流想起什么,眼睛一眯:“你不会又在逼着声声接客吧?”
心下感觉不好,溪流拨开老鸨就快速上楼,熟门熟路的往一处门前走。
老鸨刚想喊别误会,就被推得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抬头一看,溪流已经没影了。
“真是粗鲁。”老鸨骂了一句:“什么担心我卖了声声,分明就是想去找茬!”
想了想,终是有些担忧,也跟了上去。
那位客人虽然好说话,不喜与人计较,但最喜安静,要是被人打扰,少不得要做些什么。
她赶到最后,露个脸就好了。
想到这里,脚步放的很慢。
余声是风月楼的一颗摇钱树,楼内有她专门的演绎房间,溪流来过不少次,很轻易的就找到。
到门前时,没有听到声音,溪流耳朵凑近,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只有琴瑟声,放心了。
溪流满意的推开门:“这位仁兄,爱音乐之心人皆有之,但能在此地相遇,你我也算有缘分,仁兄不介意我也来凑个热……?”
后面半句话在看到里面坐的人时,自动消音。
屋内红衣女子面容是如此熟悉,溪流看着,脸上笑容逐渐僵硬。
陈清允喝了口茶,侧眸看来。
“溪流?”陈清允有些意外。
溪流下意识行礼:“世子不,太……”
“请喝。”下一秒,凭空而来的茶杯打断他的话。
溪流看着面前浮在空中的茶杯,下意识接住:“谢太……”
“你来这里做什么?”陈清允再次打断他的话。
溪流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知道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属下……”溪流哽住,着实不好说自己是来干嘛的。
虽然他自觉目的单纯,但耐不住风月楼这地方不单纯……
陈清允已经点明:“你是来买乐子的。”
溪流红脸低头,不好解释,十分尴尬。
“溪公子。”一旁,余声开口叫了一声,而后笑着对陈清允解释道:“溪公子最喜音律,偶尔会上门来与我探讨一番。”
陈清允点头表示明白。
溪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尴尬了,脚趾恨不得扣出一座皇宫。
顿了半响,陈清允有些意外的看过去:“还不走?”
溪流顿时站直了:“走,属下这就走!”
“等等。”陈清允叫住他。
“出了这门,你我就当没见过。”
“这……”溪流顿时有些犹豫,谁不知道,自太子妃走后,太子一直在寻找太子妃。
知情不报,会被治罪的。
陈清允放下茶杯,垂眉想了想:“上次见面时,令夫人已有三月身孕,眼下孩子该知事了吧?”
“男孩还是女孩?”
溪流冷汗都冒出来:“男,男孩。”
“男孩子啊。”陈清允意味深长,“男孩子,从小就要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观啊。”
譬如风月楼这种地方,还是不知道的好。
溪流差点要跪下了:“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陈清允笑了笑,眼睛都眯起来,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见他要走,想了想,开口挽留:“人都已经来了,空空而去不太好。”
“声声琴技清绝,想来也很希望有人能真正欣赏她的技艺。”
“你不是想凑热闹吗,来都来了,不如坐下听听。”
溪流:“……”
上司相邀,不能拒绝。溪流脸都木了,默默转过身子,恨不得返回开门前,一巴掌打醒自己。
陈清允看向一身清雅的蓝衣女子:“声声会介意多个听客吗?”
陈清允已经决定下来,余声自然不会,笑道:“溪公子是真心爱丝竹之人,能真正欣赏声声的音乐,是声声的福分。”
溪流干笑着应声,只有一个桌子,他拉开离陈清允最远的凳子,刚想坐下,就听上面有动静,当即站起来:“有人!”
下一刻,有人自上面破空而下,破碎木坂倾泄而下,黑衣人挥剑斩向溪流。
溪流连忙躲避,着急去寻陈清允,扭头发现那红色影子已经躲去了老远。
怀里甚至还抱着一个女人。
“……”
收回目光,溪流目光狠狠看向黑衣人:“你是谁,敢来袭击我,想死吗?”
黑衣人声音沙哑:“鬼魅。”
“自是要你命而来。”说罢,长剑一甩,寻溪流而去。
不远处,陈清允一脸古怪。
鬼魅?
身前,余声仍是心惊胆战:“鬼魅,可是那个江湖中最厉害,也最神秘的杀手?”
陈清允:“……”
陈清允咳了声:“鬼魅确实很厉害。”就是跟那人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了。
余声心犹惊悸:“他竟然是男的!”
陈清允:“也不一定。”
顿了顿,补充道:“江湖上有些功夫,能改变人的骨骼形态,没有真正露面,谁也不知道她的真身。”
余声叹服:“不愧是最神秘的杀手。”
不远处,正在打斗的男人分心看过来一眼。
余声顿时捏紧帕子,清雅动人的脸上浮现红晕:“她刚刚看我了!”
陈清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诸多脚步声,纷乱有序。
陈清允眸子一动:“又来人了。”
低头时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陈清允声里带了笑意:“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