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在原地坐了半响，强行压住亲手将人提回来的想法，苏潜声线稳定下来：“夫人在做什么？”
不等回答，就吩咐道：“让夫人去接她回来。”
小二应了一声，飞快跑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陈清允在某一次转头的时候，发现人少了一个。
小一对上她的目光，莫名有点慌，讪笑一声：“苏哲去茅厕了，很快回来。”
陈清允盯了他一眼。
小一只觉得这一眼看的自己皮肉都发疼：“怎么了？”
“苏哲是谁？”
“……”沉默一下，小一道：“是小二。”
陈清允满意的收回视线：“小二就小二，叫什么苏哲，难听死了。”
小一不敢接话。
陈清允转头与掌柜的继续商量邀请词，最终订了一百份，末了觉得不够，转头问小一：“一百个会不会太少，城主大婚的话，只来这么点人会不会显得很寒碜？”
小一尬笑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最惊讶的反而是掌柜：“城主要大婚？”
“对啊，就定在三日后吧。”陈清允笑眯眯的。
“是要娶侧室吗？”陡然明白什么，掌柜小心翼翼的问。
“自然是正室。”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放心，这次混乱你也立了大功，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掌柜的表示害怕：“没听闻城主夫人身体……抱恙啊？”
也没听说城主夫人的死讯啊，怎么就忽然要娶妻了！
陈清允意味深长：“哦，马上就会了，城主不会多留她的。”
掌柜的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手中笔都掉了。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墨水四溅。
红色的裙摆上被溅了几滴，很快被吸收，分外明显。
陈清允表情一瞬变得很诡异。
掌柜的更害怕了，腿肚子都在发颤：“对，对不……”
“没事。”陈清允勾起温柔的笑容，“一件裙子而已，近日就是我大喜之日，看在城主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掌柜的觉得这事还是计较的好。
等抬起头来，那人已经走了，声音遥遥传来：“东西明日务必送到府上。”
而后上了马车，帘子一拉，隔绝外界声音。
小一声音放的很低：“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回去。”想了想，道，“绕个路，这里人太多了，马车晃得我头晕。”
小一看了看附近看到马车自动躲避的人，嘴角一抽，听话的拐了条路。
到府上的时候，一片寂静。
管家笑眯眯的凑过来，看到都买了什么之后，笑容逐渐消失。
陈清允：“你来的正好，快些将府里都清扫一通，好将这些喜字都贴上。”
管家笑容彻底消失：“这位主儿，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陈清允甩了甩袖子：“城主要与我大婚，自然要将府上都收拾一通。”
管家自然只当她在胡扯：“城主要大婚，为何我没收到消息？”
“我这不是来给你送消息了吗？”
管家脸皮紧绷，深感她是在胡搅蛮缠，给小一使了一个眼色。
小一望天。
“……”
管家退而求次：“这些都要跟主子商量一下的，奴才这就去请示一下主子的意思。”
陈清允微笑着挥手让他去。
一路回潜山阁，一片寂静。
小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你这样行事，会得罪主子的。”
陈清允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
这个手下，竟有如此好心？
对她的目光作忽视状，小一道：“主子既然让你住在这里，便是偏疼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跟主子对着干？”
陈清允笑了：“你觉得我在跟他对着干？”
小一心道难道不是吗？
陈清允却耸耸肩：“我只是好心遂了他的意而已。”
自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多久，整个府内几乎所有人都收到了城主要新婚的消息，俱都一脸懵逼。
苏月更是觉得自己手里的瓜都掉了。
“大婚？谁？”
不敢置信的在原地走了一圈，苏月猛的一抓手下的衣领子，求证道：“是娶侧室，或者纳妾是吧？”
大婚，怎么可能是大婚。
手下硬着头皮道：“应该错不了，龙凤喜烛都买了，我听说还要大宴宾客呢。”
话落，人猛的被推出去。
苏月用手捂了捂额头，茫然又懵逼。
她追问身旁侍女：“陈允是今天来的，是吧？”
侍女：“上午来的。”
“一天。”苏月略有些失神的念道，“不，才半天，半天而已，他就将我娘挤下去了。”
“他是疯了吗？”
猛的出门去，两袖都带风：“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被迷昏了头。”
一刻钟后，到达前厅。
“父亲。”一路飞涨的怒气与勇气在见到人的那一刻飞速消退，苏月瞬间冷静下来。
苏潜看她一眼。
苏月欲言又止：“爹，我想……”
硬着头皮，还是问出声：“我想问问，您要去陈允为正妻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咔嚓——
似乎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苏月小心翼翼抬头，瞧见她爹手里的那个杯子应声而碎。
茶水淌了一地，似乎有些烫，白皙的手很快变得通红，似乎还伴着血丝。
苏月缩了缩脖子。
“下去。”
冷冷两个字，苏月不敢出声，飞快退出去。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总是会忍不住靠近。
司钦看上去是一个清雅的贵公子，却也不能免俗，不住在一起的情况下，基本每天都要往陈清允的住处跑一趟。
第一天，没见到人。
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又没见到人。
第三天，仍是没有。
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终于推开那扇门，清楚看到桌子上落得一层薄尘之后，司钦恍然，这人这几天都不在家。
青落却在。
熟门熟路在厨房找到人，随手扔下一锭银子：“她人呢？”
青落：“不是说了嘛，主子去办事了。”
“去哪里，办什么事？什么事需要办三天还不带上你？”
三连问，可见其心中急迫。
青落擦碗的动作顿下：“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司钦又放下一锭银子。
青落深呼一口气：“我真不知道，主子这次特意嘱咐了不让我跟着，也不让我打听她的事。”
没有说话，司钦盯他半响，似乎在确认其话中真实性。
半响，又放下一锭银子。
青落顿时有些纠结，犹豫后道：“我只能告诉你，此事应该还跟苏月有关。”
恰逢横风快速跑进来，有些急切，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青落内力没有那么高，听不到，只瞧见司钦那张清俊如玉的脸几乎一瞬间黑下来。
片刻后，与那双幽沉的眸子四目相对。
司钦：“她去了苏府？”
“或许。”
“去给苏月当后娘？”
“或……”青落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冷冷看他片刻，确定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司钦冷笑一声，忽然收走所有银子，转身离开。
衣摆猎猎，步子匆匆而满带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