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瓢有时候真的会很尴尬,更尴尬的是下一句还嘴瓢。
于是陈清允直接闭嘴,用眼神表达——你明白我的意思。
刑烨嘴角一抽,我不想明白。
“没有。”他还是回复。
可以撒谎的,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戳破,完全没必要。
于是选择说出事实。
陈清允反而不信,手指敲着桌子,将信将疑:“真的吗?”
刑烨道:“皇上不会再有其他子嗣。”
“真的不怕皇位丢失吗?”
刑烨看她一眼,她可真敢说。
陈清允敲着桌子催促,示意他别沉默。
“你不该问我。”刑烨缓缓回道,“皇上的事情,你该去问他。”
“我怕他打死我。”
刑烨闻言看她一眼,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饭菜上来,陈清允看着他吃,给自己倒了杯酒,没一会儿就眼神微醺,似乎醉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醉倒的人最容易套话,陈清允像是醉的很厉害。
刑烨不为所动,专心吃菜。
他见识过这人酒量,绝对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
快吃完的时候,惊然发觉菜已经空盘,对方一口未吃。
“……”刑烨沉默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失礼的时候。
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陈清允摸着肚子:“不饿。”
刑烨松了口气。
很快就发现气松早了。
陈清允幽幽补完下半句话:“气饱了。”
“……”
刑烨歉意道:“我让他们再上点菜。”
“然后你看着我吃?”
“……”
陈清允站起来:“走吧。”
出于理亏,刑烨没敢多问,跟着顺从下去,自然也没提什么要对方付账的事情。
他要脸。
或许是午饭时间,街上这会儿全是各种饭菜交杂的香气。
陈清允微微抬起头,似乎在闻什么,眼睛半睁半阖,看起来慵懒至极:“有没有烧鸡或者烧烤比较好吃,我带回去吃。”
刑烨作为本地人,对这个很是了解,再次顺从的带着人去找吃的,然后付钱买了一只烧鸡,一包烤羊肉。
以及几张饼子。
“够了吗?”他卑微的问。
“够了,谢谢。”陈清允礼貌道谢。
白嫖一顿饭,真爽。
“不用送我了。”冲刑烨挥挥手,让他自己回去。
刑烨求之不得。
带着酒气的人并没有回皇宫,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朝着皇宫的方向去,最后在某一处拉了一个人:“大理寺在哪?”
这个不是秘密,过路人给她指了个方向。
“多谢。”
“不谢。”那人看看她手里的东西,“你是去探监吗?估计不成,大理寺一向不叫人进去的。”
“使银子也不成吗?”
“不成。”那人摇摇头,“大理寺卿很是严肃的人呢。”
“好。”陈清允若有所思,严肃?
“多谢。”
一路赶往大理寺。
或许是关了许多犯人的原因,这里建筑也透着一股子阴寒之气,过路之人都会特意避开。
陈清允还没走近,守卫已经开始阻拦:“大理寺重地,闲人勿进。”
“我来找人。”
“谁?”
“关卿。”
守卫诧异:“敢问您是?”
陈清允提了提手中东西:“我是替大将军来送东西的。”
满朝只有一个大将军,守卫拱手:“稍等。”
关卿是个看起来严肃古板的老头,听到禀告还很诧异:“女人?”
“说是替大将军来送东西。”
关卿更加诧异。
他与刑烨交情一般,今日寻常,不是会送东西的关系。
难道是为那一位?
“请进来。”
陈清允进来,只觉得这里像是寒冬,又湿又冷,像是临江的冬季一样。
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关卿真的没有关节炎风湿病吗?
“你是谁?”关卿个子不高,身材瘦小,气势却很足,或许是因为手下诸多人命的关系,浑身虽盘绕正气,仍显得有些阴寒。
“吾名青云。”陈清允一笑,“特意来看望关卿。”
“看我?”关卿惊疑不定,想起她的身份,“你是那个大夫?”
“正是。”
关卿蹙眉,有些想将她轰出去。
“我来看望一个朋友。”陈清允开门见山。
关卿心道果然如此,严肃道,“陛下有令,非他亲诏,任何人不得看望傅雪。”
“大将军也不行?”
“不行。”
“那太子呢?”
关卿卡壳一下,片刻后,恼羞成怒:“太子久居宫闱,怎会来这里!”
“所以我代他来了。”
“不行。”关卿直接拒绝,“陛下有令,除他亲诏,任何人不得相见。”
“大理寺重地,青大夫还是尽早离去吧。”
陈清允不动,只问道:“傅大统领被下大理寺地牢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不等回答,就道:“想来没有几个人,只有你,皇上。”
微微一笑:“连大将军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敢放心回去。
“你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关卿面无表情:“不敢妄揣陛下圣意。”
“……”陈清允有些无语。
“请青大夫尽早离去。”关卿再次驱赶。
陈清允摇摇头,在他越发不悦的神情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
蟠龙雕饰,皇家专属。
关卿瞳孔地震。
陈清允逼近他,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大人,太子想要带话给傅雪,您……要不要让个路?”
“……”深深看她一眼,关卿意有所指道,“殿下对您很是看重,这种代表身份的玉蝶都能随手相赠。”
“我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但愿吧。”关卿有些不愿,仍是放行,“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陈清允对他一拜:“多谢关卿。”
“不用谢我。”关卿道,“你要庆幸太子现在无事。”
陈清允弯眼笑了,拎着吃的跟着衙役往地牢走。
赌对了。
这种严肃古板的老臣,比如刑烨,对太子都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越往里走,越是阴暗,路上已经掌了灯。
明明无风,却自有一股阴寒之气吹面而来。
下去之时,陈清允接过衙役手中的灯笼,放他手中一个瓶子:“麻烦奉盏热茶上来,如果有洗好的水果,更是多谢。”
衙役惊疑。
陈清允指了指药瓶子:“此药为痛风膏,专治风湿类疾病,哪里受寒气侵袭疼的厉害,就把药丸子搓开揉在哪里,会好很多。”
“我叫青云,你应当听过我的名字,这次就是我带着太子出城,并将他带回来。”
“现在被陛下任命在太医院做事。”虽然只是去玩,但跑过的地方,也算是做事了。
衙役果然激动至极,快速将瓶子收下,退后一步,低声道:“多谢大人。”
“不用谢,你只需帮我照料好我朋友就好了,他是个体面人,最爱干净,可能环境换不了,但洗漱的水,要勤换一些。”
“在下会安排。”
陈清允眯眼笑了:“此药是我秘制的,别家都没有,你若需要,就去傅统领家的小院找我就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