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深感自己出言不逊，刑烨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无事。”皇上仍旧黑着脸，平复心情，“朕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刑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是青云带坏了自己。
“那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有些好奇。
皇上沉默不语。
“还不确定能不能行，若是能行，就告诉你。”
刑烨蹙眉，不明白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忽然想到什么，猛的抬头。
四目相对，皇上缓缓点头。
“你这样会害了小安！”方才还镇定的人瞬间激动起来，“我不赞同你这么做！”
皇上别过眼不去看他的目光。
“我问过医师了，有九成可能。”
“剩下一成呢？”
皇上不答，只道：“赌局总是有风险的。”
“你不该拿小安的命来赌。”
“有什么区别呢。”皇上闭上眼睛，满脸疲惫，“即便不这样，他又能活多久呢。”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已经疲倦了。
“最后一赌，解放他，也解放我。”
“成则王，不成……不成……”皇上闭上眼睛，“也只能认命了。”
刑烨隐隐看到他眼角有泪流下。
想起这些年他遭受的一切，也是于心不忍。
“可那是小安啊，他同意吗？他愿意这样嘛？”即便如此，刑烨仍觉得他念头疯狂。
“他愿意的。”皇上轻声说，“这么多年来，他比谁都迫切的想要结束这一切。”
“……”刑烨闭口不言。
“我不同意。”他说。
“你看。”皇上笑起来：“这就是我不跟你说此事的原因。”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总要有个了断的。”
刑烨不想，也不愿，他直觉那是一条不归路。
“不是说青云会有办法吗？”刑烨忽然抬头，“为什么不让青云出手。”
皇上一阵沉默。
刑烨道：“她不会拒绝的。”
“她没有办法。”皇上说，“所以朕才这么做。”
“朕也是逼不得已。”
刑烨不信：“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吗？”
“她还这么年轻，需要成长，她以后一定可以的。”
“但你觉得她会愿意留下来吗？”皇上骤然发问。
刑烨蹙眉：“什么意思？”
皇上眉眼皆是冷意：“她会愿意出手，是需要代价的，需要朕将傅雪扶上去，助长他的野心，要朕将这顶王冠戴到傅雪头上。”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刑烨一阵沉默，但早有这种想法，并不觉得惊讶，只道：“虚与委蛇，不行吗？”
“你觉得行吗？”
“所以你现在是想逼她一把，让她做出抉择？”
皇上冷哼一声：“希望她最好识相点。”也免得吃苦头。
刑烨摇摇头：“陛下，你主意打错了。”
“我不了解青云，但我知道她是宁折不弯的人，你对她越硬，她就会越刚，绝不会求饶认输。”
“倒不如来软的，她是女子，总有几分仁善之心。”
“她哪是一般的女子。”皇上再度不爽的冷哼，“一般的女子，哪有胆子跟朕对着干。”
刑烨闻言，只觉得焦头烂额。
一个个的，都不肯服软，能有什么好结果。
怕不是最后会两败俱伤。
似乎已经看到那悲惨的结局，刑烨已经开始晕了，不敢多耽搁，立刻道：“我去说服青云，陛下快将傅雪放了。”
“不放。”皇上十分坚决，“抓了又放，岂不是儿戏？”
刑烨深感无力：“陛下，小安的命重要。”
“朕不指望青云。”皇上一意孤行，坚定至极。
刑烨头都大了，见说不通，只好计划着先去说另一个。
“青云现在在哪？”
“朕怎么知道，不是你带出去的吗？”皇上语气硬邦邦的。
“……”刑烨出去，发现已经有穿着御林军衣服的人站在下面，立刻招手让人进来。
“可是说青云的事？”
“正是。”那人道，“有人看见她拎着东西进了大理寺，好久没出来。”
“大理寺。”刑烨恍然，“她确实该去大理寺。”
“拎着东西？”难道是药材？
“据说是吃的，闻起来很香。”
刑烨顿时无语，可不香吗，他亲自掏的钱。
原来还在这里等着自己。
迈步出去，打算去大理寺找人。
那人被诏令去宫殿内。
“大理寺。”同样的答案，听到的反应截然不同，皇上哂笑一声，“看不出来，倒是情深义重。”
只是关了一夜而已，就眼巴巴的凑过去。
“他们做了什么？”
守卫表示不知道。
没用，挥手让他出去，倒没有叫关卿过来，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省着点功夫。
等刑烨回来，总会知道的。
只是仍有些心气不爽，挥手让人带司钦过来。
“他叫你干嘛。”书生一惊，立刻站了起来，“不会还想拿你威胁青云吧？”
恨声道：“也太可耻了。”
司钦倒是不紧不慢，平静至极：“应该是清允的事情。”
“她不会惹事了吧？”书生有些担忧。
青云那张嘴，不客气的时候，真是能将人气死的。
她估计不会对皇上收敛什么。
所以这是来告状的？求救的？
告状的。
司钦一到承乾殿，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见对方瞅着他，说了一句：“你就是司钦，长得倒不错。”
“不过比起傅雪，还是差点，也怪不得青云移情别恋。”
司钦：“？”
“你说什么？”司钦不悦的蹙眉，觉得这人虽然是皇上，品格却低下，如此诋毁一个女子的名声。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该女子下场不会好。
真是恶毒。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带着怜悯之意：“朕说你，可怜至极。”
司钦不语，表情逐渐冷漠，眸中杀意蔓延。
并不知道杀意是对着自己，以为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生了情绪，心里有些满意，皇上面上仍带着不屑：“可怜你在这宫里过得无趣，对方却在宫外逍遥自在。”
“司钦是吧，你知道青云现在在哪里嘛？”
“大理寺。”若是她出去，一定会混进大理寺。
“你竟也不笨。”皇上笑起来，“看来你对此事早有想法。”
“也是，她向来对此毫无顾忌。”
“明明你才是她夫君，存在感却很稀薄，相反，提起傅雪，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神医朋友，关系莫逆，令人钦羡。”
缓缓走过去：“她如此冷待你，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司钦表情漠然。
皇上眉头一跳，忽然发现他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倒没放在心上，惊奇道：“你妻子移情别恋，你不生气吗？”
“皇上觉得我该生气吗？”
“不然呢？”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司钦表情平淡，吐出的话语却让皇上心中一梗，“能得清允的喜欢，是他的福气。”
“多一个兄弟爱她，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
“……？？”皇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深感荒谬，“你在说什么？！”
司钦微微垂眼，漂亮的眼睛因此微微下垂，显得无辜而悲悯天人，神色也虔诚。
“清允是世间至纯至善的女子，有人喜欢她，再寻常不过，这恰恰证明我眼光不错。”
“运气更不错，竟然能成为她的夫君。”
对皇上温和一笑：“陛下不用为我担心，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很高兴的，也不担心有人抢走她。”
“毕竟，我才是正宫。”
屋内光暗，皇上却好像瞧见他身上发出刺目的光。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