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苏墨云打了个哆嗦，一下子酒醒了大半。
但这时候还不如醉着，于是呼吸微停，继续用茫然的目光盯着她，眼神迷离，眼角因酒意而微红，显出几分微醺的脆弱性感。
然而陈清允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见他不回答，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腰：“我们成婚时收了多少份子钱？”
苏墨云也不记得数量，只道：“不少。”
“在哪里？”陈清允眼睛当即就亮了，如放明灯。
苏墨云顿了一下，老实回答道：“我的私库。”
陈清允呼吸急促起来，眼神亮的可怕，兴奋的盯着他，道：“见者有份。”
“可以。”苏墨云眼神迷离，语气慢吞吞的，好像想起什么，说道：“不过现在好像没了。”
陈清允顿时满头问号。
苏墨云解释：“这些年一直找你，花完了。”
“……”陈清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略带阴沉的盯着他。
似乎没有感受到危险，苏墨云冲她傻傻一笑。
陈清允：“别装了。”
苏墨云表情不变。
陈清允：“你酒量应该还没有差到这地步，尤其最近几个月喝了不少次，现在酒量已经快赶上我了。”
苏墨云心道你真是抬举我了，我再喝几年还是赶不上你的，表情仍是迷离，笑的又乖又甜，与平时作风完全不同。
陈清允有些气闷，想到那么大一笔天降之财还没到自己手里就没了，堪称抑郁，伸手不爽的捏了捏他的脸，质问：“真的没了？”
苏墨云摇头。
“一铜都没了？”
先摇头，然后很快点头，像是第一瞬间反应错了一样。
陈清允看着，更郁闷了，松开手，颓废的往一旁椅子上一坐，姿态慵懒随意，表情虚脱，像是失去所有欲望。
苏墨云看的有些心疼，紧挨着她坐过去，完全不敢表明自己酒醒了，只是将脑袋放她肩头，试图用行为无声安慰一下她。
结果却被推开，陈清允还在嫌弃：“好重。”
“……”
下一刻，陈清允站起来，去一边比较热闹的地方拎了两坛子酒过来，一手一坛子，看起来有股子不醉不归的迹象。
一个女子如此豪放，这一幕还是很少见的，不少人都投过来讶异惊诧的目光，更多的人则是不认识这张脸，与身旁人低声询问。
“好像是太子妃。”
“太子妃？”
“我也是猜测。”说话的那人摇摇头，不太确定的样子，谨慎而小心的指了指坐在一株高大的植株后面的人影，“瞧见后面那人没，是那位爷，一身红衣，面容精致漂亮，跟那位爷形影不离，本来只有三分确定，现在则有七分。”
同伴看了看他指的那个方向，那是一处走廊尽头，廊外种满了植物，廊内也摆了一颗很大很高的植株，他乍一看只能瞧见一颗巨大的像是金钱树一样的植株，等红衣女子走过去，植株后面人影晃动，才瞧见那里确实坐着一个人。
廊下灯几步一个，烛光跳跃，灯光昏黄明灭不定，距离又远，他根本瞧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瞧见红衣姑娘走过去，而后轻轻一跳便跳过长廊的栏杆，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眼睛眨也不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什么绝妙场景，方才一跃，红衣在黑暗中蹁跹，几乎与黑暗交织融进，只有风摆的弧度，当真惊艳至极。
他微微一愣：“太子妃……会武？”
“不会吧。”亲眼看着那一幕发生，同伴也有写怔愣，道，“据说太子妃医术特别好，常年钻研，怎么可能还会武功，如此全能，莫不是神仙？”
顿了顿，又道：“当然，也有可能真的会，毕竟是太子妃，与你我凡人不同，厉害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人不说话，看着那个角落，眼睛有些亮。
他低头，小声对同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太子妃？”
“不大可能。”没有感觉他的异样，同伴道，“太子向来不近女色，东宫空荡，唯有一个女主子坐镇，两个人恩爱非常，那女子不可能是旁人。”
那人：“但她会武，而且身手很好。”
“正常吧，”同伴已经躺平，“毕竟是太子妃，不能以常人论之，不然不能解释太子如何一心对她。”
那人：“不正常。”
同伴疑惑抬头：“嗯？”
那人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女子学医本就不易，她能有如此成就，肯定是苦苦钻研而成，哪里还有功夫却学武功。”
“你瞧她方才那身影，动作利落灵巧宛若飞燕，非有深厚功力使不出来，太子妃既然一心学医，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功夫！”
同伴哦了一声，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忽然将身子转正，正面对着他，理了理衣襟，而后问他：“你瞧我现在如何？”
眼眸发亮，面含期待，身后似有无形尾巴摇晃，同伴评价道：“孔雀开屏。”
“去你的。”那人一脚踹过去。
同伴灵巧躲过，瞧见他这样，告诫道：“即便她非太子妃，与太子走这般近，也非常人，你不要凑上去，小心被惦记上。”
被那位觉得自己女人被觊觎，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人却如同鬼迷心窍，反驳道：“距离那么远，别说脸，连衣服颜色都瞧不清，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太子？”
“不要执迷不悟。”
“不管，你要给我打配合。”
同伴一叹：“你这是想送我去死。”
“无妨，反正有我陪着你呢。”
“……”
——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坛子酒很快喝完，肚子喝的饱涨，悲愤的情绪却没压下去。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偏偏知道了，明知道自己曾经有那么一大笔钱，却拿不到，摸不着，这也太痛苦了。
“镜花水月，一场空。”陈清允摸着胸口，对苏墨云喃喃道，“难受。”
“不难受。”苏墨云抱着人直接将人揽在怀里，又心疼又好笑，“只是一些钱财而已，下次我们成婚还会有的。”
“那不一样。”陈清允摇头，泪目，委屈重复道，“不一样。”
哪怕是再成一次婚，再拿一次钱，也不一样，如果苏墨云没有花完，她就可以有两笔钱，但现在只有一笔了。
想到这里，不爽的咬了他一口。
隔着衣服，又喝醉了，根本没有多大劲，感觉不到疼，只能感觉到痒。
苏墨云苦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把我的私库都给你，以后东宫的开销也归你管。”
“不要。”陈清允拒绝，“我才不要当你的管家，抢王叔的活。”
苏墨云失笑：“好好好，不要，那就只拿我的私库，好吧？”
陈清允这次没拒绝，闷闷嗯了一声，还是委屈，于是道：“想回家。”
下一刻，忽然冲他张开双臂，霸道的要求：“背我。”
“不背。”苏墨云拒绝，见她脸色一变就要委屈冒泪的样子，心想还真是醉了，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眼角，确认没有泪才放心，一手摸了摸她肚子道，“背着会压肚子的，到时候可能会不舒服。”
好像是这样，陈清允想了想，改口：“那就抱。”
然后不等他反应就往他怀里一趴，动作活像恶虎扑食，凶猛至极，好在苏墨云早就半揽住人，这会儿也只是将人直接顺势抱起来而已。
酒彻底醒了，苏墨云脚步稳的不行，为了不压到肚子，将人打横抱起来，又稳又亲密。
还没走一步，就见两个人拐过走廊鬼鬼祟祟的走过来，其中一个人目光还死死盯住他怀里，目光热切。
苏墨云：“？”
“怎么不走。”陈清允发觉不动，纳闷的睁开眼睛，扭头就看到那边两个人直直看着苏墨云，目光灼热。
“……？”
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陈清允恶声恶气：“看什么看，没看过猪八戒抱媳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