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小易声音冷漠，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心软了，没有下得去手。
他对不起叔叔。
“你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吧。”黎川语气随意，并不在意他的别扭。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她下手。”黎川探究的看着他，“黎蔷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情吗？”
“你猜？”对上他那双纯净如稚子的眼睛，小易忽然恶劣一笑。
他慢慢挣扎的坐了起来，后背靠在墙上，头上是窗户，小易表情有些阴翳，盯着黎川的眼神带着让人看不清楚的疯狂与复杂之色，隐隐还有仇恨。
他语气慢吞吞的：“我本该是黎蔷最忠心的仆从，你猜，我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伤了她？”
黎川摇头：“我猜不出来。”
他倒是很诚实。
小易表情恶劣：“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废物。”
“我若是废物，你便是连我都不如，你猜你是什么？”黎川摇摇头，并不在意他口出恶言，表情仍然平静，像是感受不到伤害与恶意。
小易却很难忍受，脸上青筋暴起，表情一瞬狰狞起来：“你说什么？”
黎川表情无辜：“我说你连我都不如。”
“一个弱不拉几的废柴，你怎么能跟我比。”小易咬牙切齿，“在我们草原上，你这种人，只配做下等人。”
“你好像脾气不太好。”黎川蹲着身子，手臂放在腿两侧，整个人像一只白花花的蘑菇，柔软又漂亮。
他语气很无辜：“在我们这里，像你这样的，可能连做小厮都资格都没有。”
小易：“？？？”
黎川好心道：“你长得太黑了，像是刚从煤炭里出来一样，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断然是看不上你这种的。”
忽然一笑：“自然，黎蔷也看不上。”
小易猛的睁大眼睛。
“是不是很意外？”黎川表情平静，“意外我为何知道你的心思？”
小易不说话。
这是他最隐秘的一桩心事，一度为此觉得羞耻愧疚，不敢表露出来。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黎川道，“我不知道恨意能不能藏得住，但爱是很难藏得住的。”
“可能你不想承认，但我确实发现你对黎蔷有太多不该有的关注。”
“或许这就是你对她手下留情的原因，毕竟以你的力道，捏碎她的喉骨，轻而易举。”但现在黎蔷只是喉咙受伤。
“我不能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出手伤她。”
“你舍得吗？”
“你舍得。”黎川若有所思，“忽然动手，毫无征兆，像是被激怒一样，难道你是由爱生恨，被人用言语打击挑衅了？”
“当时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我知道黎蔷一向是看不上你，只拿你当做下人的，或许是她察觉了你的感情，劝你退却。”
“可能话说的不太好听，所以你恼羞成怒了，就出手暴起伤人。”
“是这样吗？”
小易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黎川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点头：“看来我猜对了。”
小易：“……”
小易冷着一张脸，懒得搭理他。
却见那双纯净的眸子此刻褪去疑惑，现在满是同情。
黎川同情的看着他：“被心爱的女子拒绝，确实是很令人伤心的一件事，我能理解你的不好受。”
小易：“……”
小易出口不客气：“你理解个屁！”
认识几天就将人拐走成婚洞房一步到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黎川白皙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红晕：“我确实是理解的，感情一事不同于其他，世上伤心失意之人多的是，我虽然没有感受过，但确实理解他们的感受。”
觉察自己说的不对，又立刻改变说辞：“是你们的感受。”
“……”小易额头青筋暴起，“你闭嘴。”
“我不闭嘴。”黎川说，“我还没有弄清你为什么会对黎蔷下手。”
“你不是说了吗，我是由爱生恨。”小易满脸嘲弄。
“是这样吗？”黎川反问。
“是。”
“哦。”黎川好像相信了，不再问这个，反而问起陈清允：“那太子妃呢？”
小易眯了眯眼睛。
黎川：“你是由爱生恨，那太子妃呢？她是什么原因？”
“你想太多了吧，太子妃又没有伤害她。”小易嘲弄的笑了一声，低垂眼睛，不再看黎川的表情，也不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
“太子妃确实没有伤害她，不仅如此，还出手救了她。”黎川有些苦恼的说道，“但黎蔷好像伤害了太子妃。”
小易一脸的不感兴趣。
黎川却盯着他：“黎蔷心善，不是会主动伤害人的人，太子妃我不清楚，但应该也不是会主动伤人的人。”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这事的症结应该在你头上。”
倒是猜对了，小易有些匪夷所思，仍旧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是瞎了吗？哪只眼睛看到太子妃是好人？”
一个野心勃勃想要进攻草原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她身边跟的守卫提起她的名字都讳莫如深，足以看出她不简单，手段狠辣。
这种人，也就黎川会觉得她是好人。
可能还要加上太子，那也是个眼瞎的，当然，也不否认他们是一丘之貉的可能。
“她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应当不是什么恶人。”黎川盯着他，“最起码她比你有良心多了。”
小易不屑一顾：“瞎子。”
黎川道：“我是眼瞎，你是心瞎。”
他语带怨意：“你知道黎蔷差点活不过来了吗？”
表情当即一僵，小易别过脸去。
黎川：“拜你所赐，她需要躺床上歇息半年。”
“只是喉咙而已。”小易蹙眉，喉咙痛还能蔓延到腿上。
“她小产了。”黎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睥睨，“因为你，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小易猛的抬头，又震惊又懊悔。
“后悔吗？”黎川看着他，眼神冰冷。
“晚了。”他站起来，俯视着小易，“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但你伤害了黎蔷，我就不会放过你。”
小易没有说话，仍旧沉溺在自己差点掐死黎蔷与孩子的震惊里。
黎川：“黎蔷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放你出门。”
“你忏悔吧。”黎川转身就走，心情有些沉重。
抱着一肚子疑问进来，抱着更多的疑问出去。
黎蔷，小易，太子妃。
他们到底有什么纠葛？
漂亮的眉毛拧起来，黎川开始回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明明两个月前还好好的，大婚那日，黎蔷还乐颠颠的告诉她他太子妃给她随了一千两白银，手笔相当大。
大婚之后……就在一个不知道的日子，她嘴里忽然不再提起太子妃了，一心埋头苦练绣花，似乎与绣花磕上了，无暇他顾。
或许，那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那个孩子，多大了？”身后忽然传来小易的声音，带着惶恐不安。
黎川蹙眉：“自然是两月左右。”他们成婚也才两个多月。
“当真？”小易似乎不信。
黎川有些无语：“不然你以为呢？”
以为他是想逃避责任，警告道：“不论孩子多大，都已经是一条生命，黎蔷幸运，孩子却遭你毒手，你要记着，你身上是背了人命的。”
“你忏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