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也不是想见，只不过好奇。”
“嘻嘻嘻嘻，算了算了，我不逗你了。它们呢，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在哪里？”
“在画里呀！”阿狸手一指，叹了口气，“其实，对于我们妖兽来说，要修成人形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我有两千年的道行，每每幻化成人，还需要耗费灵力。早些年，我跟着祖师爷，经历过一场恶斗，我的同伴，皆灰飞烟灭了……”
“它们是后来补上的，大都只修成半个人形，修为尚浅。我怕吓着你，就没叫它们来见过你。过些时日，有两个历了雷劫，或许可以现身了。我们现在有些跑腿的事情，它们也帮忙过……”
我点了点头，“那还是，让他们继续在画里修炼吧。”
阿狸笑了笑，忽然极为正色地看着我：“风灵，你的命格或许不仅仅是皇帝命这么简单。我跟了你这些时日，幻化人形变得容易了许多。你的身份，真的很奇特。还有那一天……”
“对付莫涵之那天，你，好像变了一个人？”阿狸盯着我的眼睛。
我从阿狸的眼中，看着自己的模样。
是啊。
那天，我也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
那么，“我”到底是谁呢？
“砰砰砰”
忽然间，外面有人敲门。
我把东西放下，打开门，只见老江站在门外。
“贵人在慢江河可查到什么了吗？”
“并没有什么，所以我打算再去一趟。”
老江的眼睛往我身后瞟。阿狸早就进入画里了。
“江前辈，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
老江说着，转过身走了。他没有走几步，回过头看着我笑问：“贵人在地门的时候，可曾见过稀奇的蛊虫啊？”
“见过啊！”
老江的面部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他急切地问：“是什么模样？”
“红色的，很大，很多脚，挺恶心的。”
“那是地门护院灵虫。”
老江失望的走了。
看来，他和殷超还在四处寻找金冠蛊虫的下落。
金冠蛊虫，被阿狸带回到画里了。那一战，金冠蛊虫伤势严重。眼下，还在调养时期。
我在老江家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拿着行李打算再去慢江河。
我刚拎着箱子出来，就看见姜枫站在外面。
“你都收拾好了？”
“嗯，收拾好了。”我琢磨着，该怎么跟他说。
他替我拿着东西在前面走。
我跟在身后，心里忐忑不安。
“阿狸，阿狸。”我小声呼唤阿狸。
阿狸出来了。
姜枫回头看了一眼，笑着点了下头。
我们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那里停了一辆车。
我是真没想到，姜枫居然有车。
他把我的行李放到车后座，打开车门，让我们上去。随后，他坐在驾驶座，很自然地对我伸出手：“风灵，地图给我。”
我愣了。
我看看阿狸，阿狸看看我。
这谁能想到……
“风灵，你不是有莫涵之给的地图吗？”
“我……”
“我们掉在慢江河了。”阿狸撒谎一贯平静如常。
姜枫看了我好一会儿，笑着点了下头。
他什么也没问。
车子启动了，向着慢江河开去。
我在车上，觉得很困。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他坐在一颗桃树底下，独自斟酒。
我穿着华丽的裙衫，朝他走过去。
“灵儿，你终于来了……”他说出的话，像是一声长叹。
“砰！”
重物撞击的声音，我醒了，梦忘了大半。
“发生了什么？”
“前面，有塌方。”姜枫道。
他停下车，走下去检查了一会，上来对我说：“得绕道了。”
阿狸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下，说：“哎呀，麻烦！我施个法！”
“不可。”姜枫阻止了她。
这里人很多，我也忙拉住了阿狸，“阿狸，别乱来。”
车子慢慢地倒回去，我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他不是殷超吗？
我赶紧拉阿狸。
“阿狸，阿狸，殷超，好像在跟踪我们！”
阿狸去找的时候，殷超却不见了。
直觉告诉我，殷超的出现绝非偶然。
他还想来抢画？
还是，他知道金冠蛊虫在我这里了？
路上耽误些时间，我们到慢江河附近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
姜枫找了一家旅社。
旅社小小的，房间还算比较干净，但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我们的到来，店老板显得格外高兴。
等菜的时间，我看见外面有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跑来跑去，一边还嚷嚷“作孽啊，作孽啊！这都是孽啊！嘿嘿嘿嘿，报应来了，报应来了，龙王爷发怒了……嘿嘿嘿嘿……”
“几位客人不是我们本地人吧。那女人汉子死了，儿子也死了，就疯了，唉也是可怜人。”
“她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
“没了，死光了。几位客人，不知道有没有听我们这里的新闻。”
“什么新闻？”
店老板将阿狸给我讲过“渔船捞到眼珠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假装第一回听见。
“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呐！”
“是啊，若非有人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大伙儿都说得罪了龙王爷，遭到报应了。”
店老板的话，让我有点疑惑。我又看了看外面那个疯女人，问他：“为什么是得罪龙王爷了呢？”
“这事儿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早先……”
“老板，菜好了！”
厨师的一声叫唤，老板进去了。
待菜上齐了，我还想问问老板关于得罪龙王爷的事情，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吃过饭，我们离开饭店。
那个疯女人还在来回跑着，逮着人就疯癫癫地叨“不要得罪龙王爷呀，不要得罪龙王爷呀，嘿嘿嘿嘿，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想起店老板说她丈夫儿子都死了，心里觉得她挺可怜。
阿狸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
“风灵，你可别又多管闲事。再这么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姜小离！”
我不想跟阿狸斗嘴，去看姜枫。
姜枫走在我们前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他一直望着慢江河出神。好半天，我听见他轻声说；“风灵，这条河，是没有龙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