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没有想到陆宁是跟着赵雅过来的,而且还是作为她的书童,暗道陆宁聪明,知道自己才情不行,找了一个大靠山,如此一来既可以赴约,又不至于被他们为难,真是打的好算盘!
曾兴在主座上邹眉,他想不到赵雅竟然这般维护陆宁,“陆公子,都怪为兄眼拙,竟没有看见你,想来是灯下黑,还请陆公子莫怪,不过你既然来了可不好再站着,来人再置一席在郡主边上,让陆公子入座……”
陆宁暗道曾兴的厉害,可他也只能在许多人的愤怒的目光中坐到了赵雅旁边,对此赵雅也无能为力,这时候是不好驳了曾兴的……
随后曾兴便宣布了诗会开始,一些歌姬早就准备好了,给堂中的众人舞了一曲便下去了,“诸位既然都准备了,不若就开始吧,到时再请烟雨楼的大家给我们演唱一番,若是又佳作,到时也好流芳……”
在曾兴的话后,便有人站了出来,做了一首咏梅花的,有了这个开头便有许多人都接上了,其中不乏讨好和赵雅与曾兴的,更有甚者借着诗句向赵雅表明情意,可惜赵雅却是不为所动的,当然若是有不错的诗句她也会称赞两句……
太子侍读的几人见外人都表演得差不多了,便有一人站到堂中,此人是吏部侍郎之子——陈路,“曾公子,我既然大家都露了才情,我等侍读也不好落下风,便也随大家,附庸一番风雅,还请各位赐教,也请郡主见笑……
随后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作品,也是得到了满堂的称赞,接着那些侍读都一一出来,待到结束,陈路起身说道:“前些日子也听了消息,说是陆宁陆公子也得了太子侍读,还请也为我们增些光彩,可不能让满堂的才子笑话我们这些侍读是地痞流氓……”
陆宁喝着酒,终于看了一眼陈路,他这话说得明白,若是陆宁作不出什么好诗词便是妥妥的流氓,一些之前不知情的人到这个时候也看出了火药味,也明白了这场诗会的主角从来都不是赵雅,而是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陆宁!
大家明白过后便也各自回座,静静的看这出好戏,赵雅本有心开口,可见陆宁并不慌张便也笑着饮酒了……
曾兴在座上见陆宁久久不开口,便说道:“陆公子,大家可都等着呢,要是实在不会,随便说两句打油诗也行啊!”此言一出只见满堂大笑……
陆宁就坡下驴,念了一个打油诗,“昨日聚,今朝离,相别人海何归期?车走泪滴滴。风呼呼,雨凄凄,依窗夜深把君觅,相思突来袭。”
众人没有想到陆宁就这般顺势而为了,暗骂他脸皮太厚,这般明心之思倒是合了赵雅的秉性,她向来是敢爱敢恨,所以倒是笑了,也颇有意味的看着陆宁……
曾兴怒气更甚,“陆宁,我以为你多少有些学问,才举荐你当侍读,可如今却是这般儿戏之人,太子之侧如何容你这等宵小,等明日我便请旨撤了你,就算丢了乌纱帽,也要为太子肃清奸佞之臣!”
曾兴这段话说得大义凛然,可却是处处骂陆宁,赵雅哪里看得下去,“曾公子,太子之事还轮不到你议论,倒是你办的此会,莫不是鸿门宴吧!”
不止曾兴和其他人诧异,陆宁也没有想到,赵雅为他做到这般,若是让情势发展下去,曾府和西王府非得闹起来不可,曾兴恶狠狠的看向了陆宁二人,他再傻也知道此时的赵雅已经心系陆宁,他还好奇赵雅怎么就同意了,如今看来关节都在陆宁身上……
曾兴有些威胁说道:“郡主,我曾府再不济也是一个侯府,也是为陛下执一方兵马的,还请郡主三思!”
赵雅正要开口,却是被陆宁拦了下来,他不想让赵雅的麻烦加大,他走到大堂中间,“我不是什么才华横溢之人,所作诗词,不过是为了性情,讨心爱之人欢心,高门深宅里作乐,因为男儿功名不是从诗词上来的,而是刀枪中拼来的,至于侍读之位,曾公子若是觉得我不配,大可请旨,我接着就是!”
随后又看向那一群太子侍读,“你我之身,不过是陛下恩宠,自己多少才学心知肚明便可,如此招摇过市只会徒增他人笑料,自己还自喜而不知,我都为你们的家族感到羞耻!”
陈路自是不服,“说的怕是你自己吧!我们虽不及当世大儒,可却不似某人这般酒囊饭袋,高堂之上只会大放阙词,连一句之乎者也说不出,恐怕所谓的打油诗也不过是所假他手,如此之人不配食君之禄,陆公何等英明之才,想不到却出了这般窝囊后辈,实为可悲!”
陆宁本来很气愤,后来越听越释然,和这般不自知的人计较他是白费力气的,他们不过是为了巴结曾兴罢了,念及此处便笑了,暗骂自己太蠢……
曾兴见陆宁如此,加了一把火:“就你这般庸才,伺候郡主左右也是污了皇家之名,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脱身!”
陆宁示意赵雅稍安勿躁,他此时觉得曾兴有些像狗皮膏药了,三番五次为难他,他看着众人开了口,“我也许没有诸位才子写的好,可我也要让大家看看,我不是任人拿捏的主,要是想动我,最好掂一下自己的斤两!”
“好!”有人鼓起掌来。
“那就写啊!让我看看你能写出什么来!”陈路说道。
陆宁瞪了他一眼,回到位置上,将毛笔在墨汁中乱搅,写下潦草的三个大字:定风波!
最近的赵雅看得出神,陈路却是上来夺了宣纸,将它念了出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念完满堂皆静!皆惊!
陆宁看也不看他们的表情,拉起赵雅便离座,曾兴本有意叫住,可见堂上的情形,他便知今夜给陆宁做了嫁衣,再留他,只会自取其辱……
就在陆宁和赵雅出门的时候,堂上众人有反应过来了,纷纷找陆宁的身影,可却什么都没有了,随后一人说道:“此作应该还有下阙!”
上阕都这般惊艳,下阙更是引人好奇,想一睹其风华,几人念叨了一番,最后竟然怪罪起了陈路,说他这般不知轻重,打扰他人诗作,让大家只能见到残词……
这场诗会就在遗憾和声讨中结束了,如同笑话一般……
赵雅坐在车里笑道:“往日倒是不知道宁哥儿有这般厉害的。”
马上的陆宁也是出了恶气,笑道:“郡主以后就会知道我的才情有几层楼那么高了!”
沉默了一会儿,车里再次传来赵雅的声音,“那下阙呢?”
陆宁拍马到前,念道:“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赵雅在车中将全词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