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梦月看他一脸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扭到脚嘛。
也就是衍静好骗,要是碰到方梦月,让他试试看。
哼,就是想要免费找个苦力工。
后来,方梦月想错了。
就在衍静快已经把柴挑下山的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拿着柴刀从山上追下来。
犹如猛虎下山,昂昂大叫,赤红着眼。
“连柴你们都偷,有没有良心。”
二话不说,抽出一根藤条就朝两人打。
那个油嘴滑舌的男人一溜烟跑走了,剩下无辜的衍静被男人打了好几下。
后来衍静才知道,原来砍柴的这个男人突然肚子不舒服,就把柴放到一边上大号去了,没想到有人连柴都偷,他就追了出来。
然后一路追过来就看到他们两人了。
弄清情况下,衍静把柴还给男人。
男人挑着柴回家去了。
而衍静无辜挨了一顿打。
衍静揉了揉刚才被打肿的手,方梦月噗嗤一笑。
衍木头啊衍木头,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单纯呢?
方梦月想,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估计要下辈子吧。
傍晚,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缕缕青烟。
衍静去到一处农庄化缘。
一个妇人正在喂猪。
“施主,小僧....”
妇人撇过头来,是何梦。
衍静转身就走。
何梦在后面叫道:“哥。”
衍静快走几步,竟然见到刚才骗他的男人朝这边走。
衍静走过去教育他。
“施主,骗人是不对的。”
“我只是戏耍你玩玩。”
男人开玩笑说。
何梦走过来。
“哥,在这里吃顿饭吧。”
“不劳烦施主了。”
衍静快步走开。
晚上,衍静睡在一个破庙里。
“你心中始终有个心结。”
衍静刚想开口,方梦月立刻说。
“骗别人容易,但你骗不了自己。”
衍静默然。
他涩然的跟方梦月说,他恼怒何家,所以他一直在回避何家。
世上所有事都可以放下,唯独这一件,他放不下。
第二天,衍静就离开了湘余镇。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衍静又回了一趟普慈寺。
自从见到何梦后,衍静的心就不平静了。
得知何家夫妇死了,他的心有瞬间的悲哀,但他放不下往昔。
于是他来普慈慈找衍亮住持开导。
衍亮师兄听完衍静的故事后,几句话点拨了衍静。
释然便是一种放下。
既然往事已经发生,勇敢接受,释然开怀。
衍静恍然大悟,告别衍亮住持。
衍静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何家夫妇为什么会突然死了。
衍静再次回到湘余镇。
在田间找到大着肚子的何梦。
“妹妹。”
何梦正在锄草,听见声音后回头,见到是衍静,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哥,你终于肯认我了。”
何梦的肚子已经有八九个月大,行动不便,衍静急忙走过去扶她。
回到何梦家。
何梦给衍静倒了一杯茶水。
衍静问起何家现在情况如何。
何梦说爹娘一直很相信算命先生的话,有一次算命先生向爹推销一种延年益寿丹药,爹吃了后,回到家就说肚子痛,待到娘将大夫请过去时,爹已经撒手人世了。
娘去找算命先生说理,但是算命先生早就逃了,而娘却因为一次意外,从山上滚落,摔断了腿。
哥哥何云娶了一个媳妇,嫂嫂长得漂亮为人不老实,十分会花钱。
半年后,就挑唆着哥哥把她嫁到湘余镇。
她嫁过来才发现自己的丈夫好吃懒做,但无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后来娘不满嫂嫂花钱大手大脚,嫂嫂也没有好脸色给娘亲看,不出两个月,娘亲就吃耗子药自杀了。
哥哥一心只想着赚钱,压榨工人,最后工人不干了,哥哥也关了铺子,嫂嫂跟一个男人跑了,将家里的钱全部卷走,哥哥拿着刀要杀了嫂嫂,结果被嫂嫂的情人打死。
何梦神情悲戚的说完。
听完这些事,衍静内心一阵欷吁。
刹那间,觉得人死了,什么都随风消散了。
爱也好,恨也罢。
衍静问了何梦,爹娘葬在哪里,他准备回柳江镇祭奠他们。
两兄妹相认,聊了许多事。
如今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两个有血缘关系,在这时,两人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
以前种种都不再计较了。
何梦的丈夫从外面回来,知道衍静是二哥后,对他说话客气了几分,不过口气还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型。
妹夫不管事,可怜了何梦家里家外都要操心,难怪她脸色这么憔悴。
天边晚霞如火。
星星点点的蒲公英绽开了,它们像细碎的霞光,飘荡在丝丝缕缕乳白地气氤氲的田塍上,印满牛羊蹄印的纷乱村间小道两侧。
衍静走在路上。
骤然,心中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怎么了?”
方梦月看着衍静停住脚步。
然后慢慢转身,往来的地方赶去。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衍静从田间小道跑到了妹妹的家里。
远远地听见妹妹的惨叫声。
外面妹夫守在门口。
“我妹妹她....”
衍静急忙走过去。
“何梦刚才胎动,稳婆已经在里面了,二哥,你放心吧。”
何梦的丈夫李汉坐在石磨上,焦急的望向房间。
里面传来一声声孕妇的惨叫。
衍静和妹夫从傍晚等到晚上,又到半夜。
清风半夜鸣蝉。
孕妇的声音逐渐小了,但还是没有听到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几个时辰了。
外面两个男人都在祈祷,千万别出事。
门嘎吱一声开了,两个男人站起来。
稳婆擦了擦脸上的汗。
“好几个时辰,孩子还没有出来,孕妇已经晕了过去,恐怕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了。”
李汉听完焦急的跑进去。
稳婆在后面喊。
“哎,男人不能进去啊!”
“她是我妻子,有什么不能看见的。”
李汉跑到床边,握住何梦的手。
“你一定要坚持,还不能死啊!”
何梦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苍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脸上都是汗水。
李汉急的帮她擦汗。
“你不要离开我。”
“我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做一个丈夫,要做一个好父亲,梦梦,你要坚持住。”
李汉哽咽的说道。
“梦梦,孩子我们可以不要,你要坚持住,以后我绝对不会吊儿郎当了,我会照顾好你。”
李汉在何梦床前忏悔。
衍静走过去,只见被子上都是血。
何梦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衍静手里掐着佛珠,眼底升起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