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沓案卷被齐少云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你疯了吗!”
“就这三个商贾的片面之词,连物证都没有,就想把户部侍郎给拉下马?”
“亏你在刑部干了这么多年,就算他颜政真的贪了万两白银,靠着你拿着这些所谓的证据便能上门拿人吗?”
陈炼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桌前挨训。
陈雨清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站在门口,双眼望天。
她刚才就劝过了,认为这份证据实在不算什么,还是多收集一些,可惜哥哥自信心爆棚,死活不听。
现在好了,挨训斥了。
“可咱们锦衣卫不是掌握了蛛丝马迹便可拿人问话吗?”
陈炼小声嘟囔道。
对齐少云他是很信服的,只是多少觉得老大有些小题大做了。
背靠凤州都护府,拿个侍郎来问话算什么。
“嘁,我看你这千户也不用干了,干脆去当个小旗练两年脑子吧。”
“到了这里,就收起以前在刑部那一套!”
“皇上给锦衣卫的权力,你以为是给谁的?”
“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齐少云冷笑着问完,轻哼一声等着陈炼的回话。
他也怪自己以前太过大包大揽,让这个家伙变得这么迟钝。
骤登高位,完全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陈炼虽然急于求成立功心切,但说实话脑子并不笨。
听到这问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是给都护大人的…”
“可都护大人不是已经授权给我们了吗?可以风闻问事。”
齐少云闻言,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都护大人信任,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滚出去!好好想清楚该怎么当这个千户再来见我!”
他话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可也明白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让陈炼回去好好思考清楚。
“那我…我…属下告退!”
陈炼咬了咬牙,拱手告退离去。
他走后,齐少云眉头一皱,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太重。
这些日子他也忙得不可开交,林溪当起了甩手掌柜,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做。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齐少云本就是尽忠职守之人。
既然从刑部出来接下了这个职务,就抱着一定要做好的念头。
嘴上说着陈炼心急了,可他自己何尝不是也陷入了焦虑之中。
“雨清,去盯着你哥,别让他闹事。”
想了想,齐少云还是不放心,吩咐陈雨清去照看一下。
“是。”
陈雨清干脆地应道,转身出了房门。
只是房门外,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换到哥哥的脑回路代入思考了一番,陈雨清又往衙门外走去。
出了衙门后,她朝着颜侍郎府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陈炼的背影。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旁多了一人。
是他…
陈雨清面露诧异,脚步不停,却是与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前方两人勾肩搭背地走着,似乎聊得正欢。
她听不清二人的聊天内容,也想不通他们能聊些什么。
更对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锦衣卫衙门感到好奇。
毕竟连开府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出现过。
任命老大当镇抚使更是直接连续下了七道令牌,逼得尚书大人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齐少云离开刑部。
而他本人,还是没出现过。
所以他今日为何会来此,着实让陈雨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陈炼也一样。
他刚才虽然气愤,但也没失去理智。
既然老大说证据不够,那多找些证据就是!
一条不够就十条,总要把那颜侍郎给搞下去!
可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老熟人。
以前是小兄弟,现在是顶头上司的现任凤州都护林溪,他似乎也是刚走进大门。
陈炼乍一见面有些拘谨,不过林溪却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上来就客套了好几句,又问了锦衣卫衙门现在如何如何。
一番回答后,陈炼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和齐少云的争执给他说了一遍。
哪知林溪听完就搭上他的肩膀,说要亲自给他示范一下锦衣卫的正确执法方式。
一路上也是对他耳提面命,听得他热血沸腾。
“齐少云人是靠谱,就是想象力不够啊。”
“我不是给他写了信吗,让他不要有顾虑,出任何事情都我来摆平吗?”
“果然他是完全没听进去啊,这锦衣卫以后的风骨,还得靠你啊陈兄。”
这一句“陈兄”让陈炼猛地一激灵,连忙摆手拒绝。
“不不,属下当不起,如今您是都护大人…正二品的大官呢…”
“狗屁个大官,我是给长公主面子,应付一下,呃…不对,她现在是皇帝了,要叫陛下。”
林溪轻轻掌了下嘴。
还是没叫顺口。
“总之呢,给了你们权力,尽管用,别怕!”
“不过咱要打的是贪官污吏,奸商恶徒,对于良民,清官,一定要做到秋毫不犯!”
“这一点我是信得过你们仨的…”
“其实我本来想叫廉政公署的,想想还是锦衣卫更符合时代气息…”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聚贤坊,这里是不少达官显贵的宅邸所在。
其中便有户部颜侍郎的大院。
今日是休沐日,想来他应当是在家中。
林溪放开了搭着陈炼肩膀的胳膊,让他终于感到自在不少。
又行了数百步,二人来到一座门匾上写着“颜园”的大院前。
“姓颜,看来就是这里了。”
“这颜侍郎挺有钱啊,居然找了个园林住着,门口还站了四个家丁,有牌面。”
左右打量了一下这处大院的外在,林溪不无感叹地说道。
虽然从外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模样,但仅看大院的规模和墙里高高探出的名贵树木,便知这处园林便宜不了。
户部侍郎才多少俸禄,哪里买得起这么大一个园林。
“喂,你们两个,赶紧走开,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府门外,几个壮硕的家丁见他们两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不耐烦地上前赶人。
陈炼有心退却,毕竟现在手头证据不足,实在不宜张扬,引起颜政的警觉。
砰!
砰!
砰!
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溪却是小跑上前连踢三脚,将三个家丁狠狠地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大门之上。
仅剩一名吓得脚打颤的家丁。
“你,去里边跟你们老爷说一下,有贵客来访。”
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后,他笑着转头冲呆若木鸡的陈炼说道:
“看到没,以后锦衣卫执法,就按我这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