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诶!”况钟急忙走上前去,将门关好,“我不那么说能怎么办呀?公孙修这人头脑简单,你不是不知道。他留在这儿,你也不敢露面,岂不是更麻烦了?只能先把他支走。”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别急,我先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没有的话你就速速离开,随便在哪儿出现都好。总之,要抢在巡检司人马之前出现,要不然这事就真的闹大了。”
顾诗筠已经没了主意:“快去快去。”
况钟连声答应,拄着棍子出去了。来到了外面,只见邻居四婶正在自家院里忙碌着,见到况钟,她热情地打着招呼:“况钟呀,什么事呀,这一会儿又是白秀才的,一会儿又是公家的人,莫不是又有案子了吧?”
“没有没有,”况钟连连摇头,“四婶呀,您还得在这儿忙多久呀?”
四婶答道:“嗐,这哪儿准时候呀?阿毛他爹去了北边都多少日子了,你说他也不想着回来看看。唉,只怕等他回来,都不认识我们娘儿俩了。要不是你上次接济,我和阿毛都活不下去了,要说还是你心善呀,当初况捕头在的时候……”
顾诗筠在屋里都快急死了,眼看这女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她急忙在屋里招招手。
况钟余光瞄到,忙对四婶说道:“那个,四婶呀,打断一下,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我先回屋了。”
“行行行,忙你的,你腿脚不好,回头呀我抓两副草药给你。哎,我跟你说,我找的这个草药呀,虽然是个土方子,可是灵着呢。那不是前年嘛,我家阿毛把胳膊摔折了,你还记得吧?哎哟,那找了多少大夫呀,都没用。最后还是靠着我这两副药好起来的……”
“得得得,四婶看着安排就行,我真得回去了。”况钟说完转身,“笃笃笃”点着地回来了。
一进屋,刚关好门,顾诗筠就冲他发火:“况钟,我让你出去是查看情况的,你怎么还跟人聊起天了?”
况钟却说道:“你不知道,这位四婶,全村就属她那张嘴厉害,说起话来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你可千万不能这时候出去,要是让她知道我屋子里出去个女子,两天之内,整个江西就都知道啦!”
“那现在怎么办呀?我又出不去,外面可是一堆人找我呢!”顾诗筠心急如焚。
况钟也很为难:“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你昨晚不来找我不就好了吗?”
“你……况钟,你是在怪我找你了?那好,我现在就出去,我以后永远不见你就是了。”顾诗筠心中气苦,迈步就要走。
况钟急忙拉住了她:“别别别,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错了。你先容我想想,咱们得想一个完全之策呀。”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起来足有数十人迈步行进。
少时,这阵脚步声在况家门前停了下来。
况钟大惊,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么大的阵仗必定又是来找他的,没想到案子结了,却比查案还要忙碌。他急忙说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顾诗筠又要去门后,况钟拉住了她:“这次不行了,看样子不只有一个人,不能躲在那儿!”
顾诗筠快要哭出来了:“那能去哪里呀?”
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况钟,快开门!”这一次,乃是府军左卫指挥佥事沐昂的声音。
况钟心想:怎么全都到我这儿聚齐来了?他左右看看,指着放在墙角的一口箱子对顾诗筠说道:“钻进去!”
“啊?”
“别啊了,来不及了,快点儿吧我的大小姐!”
听到他称呼自己一声“我的大小姐”,顾诗筠心中莫名激荡,还在愣神之际,已经被况钟拽了过去。
他打开箱子,不由分说将顾诗筠塞进了箱子里,盖上了盖子。
刚做完这一切,沐昂又再次在外面催促道:“况钟,快开门!”
况钟走过去,打开了房门,笑盈盈:“哟,原来是沐大人呀!”
沐昂神色狐疑:“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况钟笑道:“我腿都断了,不方便嘛。”他看了一眼自家院落,战满了巡检司的人。
看来公孙修还没将消息带回去,沐昂便已经通知了巡检司了。
沐昂走进屋内,打量着里面的环境:“怎么,你就住在这个地方?”随着他身后,也走进了靖安县的两名巡检。
“是呀,在下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了。”
沐昂转回身来:“我为何事而来,你应该清楚吧?”
况钟点点头:“清楚清楚,听说是顾小姐不见了。”
沐昂两道剑眉耸起:“为何你还能如此平静?”
况钟一愣,连忙说道:“顾小姐将门虎女,一身的功夫,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可能是她一时贪玩,去了哪个地方也说不定,沐大人不必心焦。”
沐昂叹道:“唉,你不知道,诗筠虽是女儿身,却颇有注意。跟随在顾侯爷身旁,倒也颇有男儿气概。我只担心她为了你,去找纪嘉卉的晦气。若真是那样的话,不知如何收场。”
沐昂与顾诗筠已有婚约,况钟听他这么一说,踟蹰半晌说道:“沐大人,况钟不过是一介草民,顾小姐也不会为了区区在下去寻晦气。”言下之意,你沐家不怕纪纲,但顾家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沐昂打量着况钟:“先前,诗筠从靖安回去后,多次提到你。顾侯爷也对你赞赏有加,若不是这次纪纲在皇上面前参了顾侯爷一本,我也绝难见你一面。”
“不敢。”况钟态度极其恭敬。
“难道诗筠没来找你么?”沐昂忽然问道。
况钟心里一惊,头不敢抬:“顾小姐没有来过。”
沐昂沉吟说道:“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已经找过了,只有你这里。况钟,你可要说实话。”
“在下句句属实。”
沐昂看着他,一双眼睛盯了他许久,忽然发出了一声喟叹:“实不相瞒,我已经与诗筠有了婚约。”
况钟故作惊讶:“哦,是吗?那……那在下恭喜沐大人了。”
沐昂却摇了摇手:“父王当初得蒙太祖皇帝器重,镇守云南,与顾侯爷定下了婚约。那是洪武二十四年的事了,那年我也只有十二岁,而诗筠不过只有三岁而已。”
况钟不语。
沐昂说道:“正因为如此,我和诗筠虽然极少见面,却也算得是青梅竹马。况钟,你对诗筠了解多少?”
况钟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说道:“在下不过是一草民,能够结识各位已是三生有幸。顾小姐与在下有救命之恩,却也仅此而已。若说了解,实是谈不上。”
沐昂沉默了一会儿,吩咐两名巡检:“你们出去把门关上。”
那二人退出房间,关好了门。
沐昂没有说话,况钟也拄着棍子站着,屋内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沐昂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次要来靖安,一是受顾侯爷之托,向诗筠示警保她周全;二,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物。”
况钟听他话语带着丝丝敌意,笑了一声:“沐大人言重了,在下哪里是什么人物了?”
“呵呵。”沐昂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确实算不上什么人物,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迷了诗筠的心窍,竟然令她对你情有独钟。”
况钟一听这话,惊得手一松,手中的长棍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捡拾起来,握在了手里。
他抬头望着沐昂,眼神中露出了怀疑之色:“沐大人,莫要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