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潜入了一位不速之客，避开摄像头进去了小千的病房。
浅睡中的小千敏感地察觉到身边有人，瞬间睁眼坐起，手向枕头下摸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熟悉的那把小刀。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在家里啊。
“是我。”是许久未听到男声。
“……”小千舒了口气，身体软趴趴地躺回了被子里“吓死我了，先生。”
秀一帮小千捻好被子，也在一旁坐下。
“伤怎么样？”
小千闷闷地开口，心情有些低落：“……还好，好好休息就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手机里有定位。”
小千心情似乎更糟了。
“你不会还装了窃听器吧？”
秀一的视线飘了飘：“……有这个打算，不过没有。”
放窃听器难度有点大。
小千决定回去就找人把手机给拆了。
轻咳一声，秀一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亡，你也和我说你失忆了，但是……你应该了解的。”
嗯，了解的，小千眯起了眼，怎么说也是个前犯罪分子，适当的监视是必须的，但是这还是让现在一心想当良民的小千略微不爽。
见小千不说话，秀一问出了这次来医院的目的：“你见到他了？”
没有说名字，没有描述外貌。
小千不喜欢这样的试探，她还是比较喜欢敞开天窗说亮话。
“嗯，我见到了波本，我的前搭档。”
病房内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唯有晚风抚过窗外的大树，枝干摇曳，扰人心绪。
“你……”
“你说多奇怪，先生，我一见到他脑子里就浮现了一堆剧情，和看电影一样。”小千笑着说“可是我对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感觉，怎么说我们也是前搭档啊，咱也是个喜欢帅哥的人呢。”
“……”
不等秀一回话，小千又开始了自顾自的推理：“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组织不靠谱，所以对组织里的犯罪成员完全提不起暧昧之情，我果然是个一心向善的好青年啊。”
小千说罢，扭头看向秀一，被子盖住了她的半张脸，暴露在被子外的灰色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
秀一诡异地接收到了小千想要传达的讯息：我是好人，快夸我！
秀一神色复杂，摸了摸小千的脑袋。
莫名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小千时的样子，双手颤抖地端着枪，明明很慌张眼神却异常坚定。
想要救人。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秀一选择救下小千而不是杀掉，也许这个人还有救，秀一想。
“对了，托波本的福，我也想起先生了，那天最后……”小千期待地看着秀一“苏格兰他怎么样了？活下来了吗？他和波本是好朋友嘛！波本会放过他的吧？”
声音清脆，语调欢快。
“……”
秀一要怎么说，你当初拼了命要救下来的人，最后还是没有保住。
最后，秀一只是起身，替小千合上了房门：“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不知不觉，笑容已经在脸上停留了三分钟，像一张照片，停住了时间。
小千不需要去思考就能明白秀一的意思。
许久，眼泪才从眼眶中落下，小千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为谁难过。
苏格兰不是你介绍我认识的吗？
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友和被自己好友亲手杀死，究竟哪个比较残忍？
“太严格了……波本。”
第二天是星期一，七夏他们要上学，小千这个病号只能一个人无聊地躺在病床上发呆。
电视里播放着昨天的抢劫案，好在小千昨天走的早，没有被记者看到接受一堆乱七八糟的采访。
毕竟几十个人的店里，居然只有自己一个倒霉鬼受伤了。
小千打了个呵欠，对昨天没有打劫匪两枪这件事耿耿于怀。
好生气哦。
“生什么气呢小妹妹？”波本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小千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又被吓了一跳，上下嘴唇一碰，差点喊出声：“b……嘛？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你也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
波本笑眯眯地从身后变魔术般地拿出一篮水果，毫不在意女孩儿惊讶的表情，只当她是被吓到了。
“在医院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啦，问他们‘昨天眼镜店受了枪伤来医院的那个勇敢的漂亮马尾小姑娘在哪间病房’，他们就直接告诉我了。”
看看这家伙，真会说话，小千在心里吐槽，表面上是告诉自己他问了什么，实际上是为了说这些漂亮话。
啧啧啧，对此阿谀奉承的行为，小千表示，多说点，我爱听。
此时小千像是一个真正的小朋友一般，在听到夸奖后笑得十分灿烂。
小千表面假装娇羞：“那，你来找我什么事呢？”
心里想的：如果是为了夸奖我的英勇身姿就多说两句，如果是为了打探消息就快滚。
“当然是为了感谢你，”波本说着在篮子中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感谢你当时替我解开了绳子，我才能顺利制服劫匪。”
小千撇嘴：“说得好像我不在你就没办法了似的……”
波本微笑：“第一面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
小千的笑容一时卡壳，稍微没注意就恢复到了以前两人的相处模式了，他不会注意到什么吧？
小千心虚了一会儿，开始使用孩童特有技能，装傻：“你的意思是我不要相信你？”
“好吧，那你走吧。”说罢嫌弃地摆了摆手。
快滚吧，小千想。
波本：“……”
卧底同志对天发誓他只是单纯想来感谢一下这个临危不惧帮了他大忙的小姑娘，刚才的试探真的只是职业习惯。
“我刚才开玩笑的哦？”
小千笑眯眯地说：“可是我认真的哦？”
“……你正在吃的苹果是我帮你削的。”
“嗯，你想说什么？难道你下毒了？”
“……”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在针对自己？
见波本沉默，小千看着手中的苹果也开始迟疑。
这家伙不会这么没品真给十岁的小朋友下毒吧？不对不对，混在组织里的家伙哪来的人品？
难道昨天波本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所以今天特意过来试探自己？说不定苹果里下了什么能让人不知不觉说真话的毒药？嗯，虽然很扯，但是组织里连能让人身体变小的毒药都能开发出来，这种说真话的药剂应该也没问题吧？八壹中文網
小千表演了一个瞬间变脸，乖巧地抬起头，甜甜开口：“b……先生，我不赶你走了，请把解药给我吧。”
波本已经不想去猜自己在小姑娘眼中是什么形象了。
“没有下毒。”波本无奈道。
“我不相信你。”
波本拿过小千手中的苹果，自己啃了一口：“你看，我也吃了，没有毒的。”
小千勉强相信了波本，但是坚决不肯再吃波本送的水果了。
波本似乎听见撇开头不看自己的小千在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提前吃解药……”
这个病探不下去了！
波本似乎听见自己理智碎掉的声音，但是仍然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零，你是来探病的，这个小姑娘是替你挨了一枪，之前还帮了你大忙，不要凶她。
波本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下毒哦，那我们好好聊天吧。”
小千露出了一个“我今年只有十岁你居然对一个十岁女孩子有兴趣你是不是变态”的表情。
波本假装看不见：“只是来感谢一下你，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
小千心里冷哼：呵呵，以为我年纪小就会被你套出情报吗，我对你可是很熟悉的，放马过来吧，波本！
“你叫什么名字？”
小千微笑眨眼。
波本秒懂：“我叫安室透，是个侦探。”
放屁，你明明是个犯罪分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抓进监狱好洗白我的履历。
你们这些瓶瓶罐罐，都是我以后的洗白工具。
小千不动声色，半天才迟钝地回应：“千玟玬，帝丹初中一年级。”
这种随便查查的东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以为你是小学生呢，居然已经初中了，小千妹妹很厉害啊，成绩很优秀吧？”
“没有，班上快倒数了。”
但凡现在站在小千面前的换个人，现在小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天聊死，她实在是信不过波本。
反正小千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犯罪分子热爱探病的，灭口的她倒是见过几个。
看样子这个天也很难聊下去了。
波本叹了口气，第一次被小朋友搞的这么狼狈，心里安慰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太会说话而已，别和她一般计较。
看到波本失望的表情，小千觉得自己的革命事业已经得到了升华，至少以前在组织的时候，自己从没在波本面前这么扬眉吐气过！
挨的这一枪，值了！
“小朋友说话不要这么冲，不太礼貌哦。”
“你让我不要相信你，我为什么要对你礼貌？”
波本：“……”
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本来波本还想叮嘱小千一句“不要未经允许偷拿别人的东西”，结果到离开时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反正就算说了，估计也会被小千说一句“我不相信你，我不要听你说话”给怼回去吧……
真有意思，明明是不怎么愉快的聊天，居然连小姑娘要说什么话都能猜到。
波本无语地摇了摇头，对小千的印象从临危不惧的漂亮小姑娘变成了临危不惧但不会说话可能有被害妄想症的漂亮小姑娘。
倒是很有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