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39床没药了!快来换药!”
“医生,我爸又发烧了,快来看看啊!”
“咳咳。”
一进普通病房,传来的不仅仅是大呼小叫的吵杂声音,还有那熏人的气味,让人不禁捂住口鼻,狭小的房间内放了四张床位,还有不少病人家属搬了小凳子在旁边照料,格外拥挤。
这一屋子都是得了白血病的人,见何梦溪被推进来,见怪不怪。
何冠贤请了两个专程照料何梦溪的人,她们此刻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站在一旁。
“呦,我们这贫民窟来了个小公主啊,还请人照看,恐怕再过一个月连药都吃不起了吧。”
“那可不是,我们进来之前,谁不是身家百万,这才半年就口袋空空,那特护病房是住不起了啊。”
“看着病服,不就是从vip转过来的嘛,小伙子,你们家也没钱了啊。”
有些病人家属看何冠贤嫌弃的样子,心里不舒坦,忍不住嘲讽两句。
杨云和何冠贤都没有吭声,病人家属也就当是默认了。
“真是可怜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没了药能活多久,大好年华啊。”
“那可不是,我说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啊,别多想,我们这些糟老头也没恶意,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个可是富贵病,有钱就能活下去,没钱啊,等死吧。”
几人看杨云他们不说话,越说越过分。
“这几天,不要给她打特效药,打点普通的能量和生理盐水维持身体运转就行了,我已经行针控制了病情,短时间不用特效药没有任何问题。”
“你只需要让她口服药物就行,给两个看护人员说好,一定要告诉她,现在必须口服药物,不然,就活不下去。”
杨云说罢,何冠贤照做,随后两人直接离开。
“哎,可怜了小姑娘啊。”
不少病人感慨,但也只是感慨,他们现在还要为自己的医药费发愁。
“这姑娘一直不说话,什么情况啊?”
有人看何梦溪一直不吭声,向看护人员打听。
“小姐她治了十年了,心情抑郁。”
两名看护人员说道。
“她一直是吃这药?”
大家都是白血病,他们看得出来,何梦溪吃的都是最昂贵,效果最好的药物。
“才开始是这种药,可到后边小姐抵触心理太大,也就不吃了,改成了输液。”
病房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输液!那一个月至少是五十万的花费,他们刚刚还在嘲讽何冠贤没钱,现在想想,对方只是不愿意和他们计较。
现在也没人打听何梦溪的情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冠贤再穷估计也比他们好,还是先操心自己的医药费再说。
别人有钱那也只是别人的,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想多了也没用。
“老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出来之后,何冠贤还是担心,普通病房的环境实在太差了,他住过,体验过,所以不想让何梦溪住在那里。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娇惯何梦溪,你妹妹就会毁在你手上!”
“你就算宠她,也得有个限度!我能想到救她的办法就只有这一种,你要是不信,另请高明。”
杨云说罢,就不再理会何冠贤。
何冠贤沉默,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杨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吃!我不吃!”
“滚!你们都给我滚!”
中午吃药的时分,看护人员按照要求将药递给了何梦溪。
一看见这些药,何梦溪就像发疯了一般的怒吼,尖叫声传遍整个走廊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多数病号都在往里面张望着,都想凑一凑热闹。
“滚啊!”
“什么破药!”
“我不吃!”
眼见看护人员准备强硬的喂她服用药物,何梦溪拔了针头,将药打翻在地。
随后又将所有的药瓶抢了过来,将瓶子里面的药都倒在地上,一共六瓶药,每瓶三十颗,一百八十颗药丸撒了一地,在地上滚动跳跃。
“药,药啊!”
“抢啊,快抢啊!”
“这是药,救命的药啊!”
本来站着看戏的一群病号大声呼喊,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他们的形象,纷纷趴在地上找药,每找到一颗脸上狂喜,如获至宝的紧紧的攥在手中,生怕有别人前来抢夺,场面极度混乱,甚至有人为了抢药还发生了矛盾,差点就打了起来。
一百八十颗药,不到一分钟就被众人搜刮一空,一颗也没有落下,不少人为此还摔得鼻青脸肿,但脸上全是激·动。
何梦溪躺在床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那些在她看来极度憎恶的药物,在这些病号眼里竟然能如此抢手,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药吗?”
何梦溪问道。
“还有一瓶了,小姐,这可是最后一瓶了!”
看护人员说道。
“给我。”
看护人员不做言语。
“给我!”
何梦溪大怒,看护人员把药交了出去。
“哗啦啦!”
药物落地的声音刺·激着不少病人的耳膜,看着一群疯抢药物的病人,何梦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愣愣出神。
“小姐,我刚打给何先生了,彻底没药了。”
“何先生说,他会努力挣钱,若是您不舒服,先撑一会儿。”
看护人员说道。
“你告诉他,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这个废物妹妹就不用劳烦他费心了。”
说罢,何梦溪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老大,成了!成了!”
何冠贤大叫着,激动地脸色通红,何梦溪近五年都没有出现过情绪波动了,以前和她不管说什么,都平静的如一滩死水,现在,至少有了情绪,这就是好事。
“这还不够,病房之中,今晚有一名病人会抢救,就看今晚能不能唤醒她的求生欲了,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
杨云拿出藏在小匣子里面的九根银针细细打量。
“兄弟啊,这一次,要轮到你出场了啊。”
杨云喃喃自语的说道。
“医生,救命!救命啊!”
“我爸高烧,三十九度半!”
“神志昏迷,心动过速,救救他,快救救他啊!”
夜里,何梦溪睡得深沉,被一声尖叫惊醒。
迷迷糊糊间,她只看见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涌入不病房,围在了她旁边的床位处。
她以前了解过,白血病最怕的就是发烧,一旦高烧不退,那就离死不远了。
一群医生护士忙忙碌碌,直到天明才退去,看情况病人情况似乎已经稳定,只是在他的身上插满了五六个管子,监护仪也用上,滴滴的声音挑动着何梦溪的神经。
她听见医生出去的时候和家属说,“让你们不好好吃药,现在情况恶化,只能化疗!”
她也听见家属说“我们没钱吃药,实在是没钱了啊,您说的一天一顿,我们改成了两天,也没想道会这样啊!”
随后就是家属回来之后的啜泣,以及是吵杂的讨论声。
讨论的,无非就是还是否救治病床上的那位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药,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活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何梦溪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产生了对活下去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