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陆川蹙着眉角,走了出去,却只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一个背影。再打开门看的时候,就连背影都没有了。
陆川重新折身走回房间里,而此时正站在电梯里的宋钊却依旧是黑着一张脸。
严清禾那张泛着潮红的脸依旧是充斥在自己的脑海中,还有自己临走之时,严清禾那略微闪着无辜的眼神,更多的是怨恨。
她有什么好怨的?难不成还是自己错怪她了?
紧紧盖着的被子,浴室里的流水声。他还当真是好心,没有直接上前掀开被子,好好看看她身上被陆川留下来的杰作。
他额头上的青筋不断的凸起,脸色沉郁的走出了酒店。
站在寒风料峭的街上,宋钊回头,深深地忘了一眼这家酒店,已经是找不到严清禾是在哪个房间了,他只觉得每一个房间亮着的灯,都格外的刺眼、扎心。惹得他愤恨的想要直接将这整个酒店的总电闸给关掉,然后纵上一把火。
让他们两个,好好的感受一下炙热。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落在了宋钊的身边。
“你神经病啊!站在马路中间!”只看见车里的司机探出头来,恼怒地对着宋钊骂着,然后重新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那辆车,宋钊更是恼怒,一双拳头攥的更紧,倏而又是一阵冷冽的寒风,直接钻进他的领子里,惹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想起来之前手下人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上,严清禾穿的有点少。
这么冷的天……
他冷不丁担心起了严清禾,这才重新想起来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目的。
如今陆川重新出现,自己有了最大的情敌。
之前仅仅是看到照片的自己就已经是怒不可遏,他过来,就是为了带严清禾回到自己的身边。
或许是一种习惯,这些天宋钊的身边没有了严清禾之后,只觉得这个冬天也格外的寒冷,每天做着各种工作也觉得诸事不顺。
逐渐冷静下来的宋钊重新走到了酒店门口,但是就这么站着,没有走进去。
那个女人……都已经做出这种事情了,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宽恕的想法。
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然后折身叫了一辆出租车。
正当此时,他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又是一张照片。
上面是陆川那个男人拿着一大堆的药,走到严清禾的房前。
看到这个男人,宋钊原本缓下去的心情顺势就有些燎原,紧接着就是一条短信:严小姐好像病了。
看到这条短信时,宋钊想要直接删除照片的手一下就停住了。
病了?严清禾病了?
正思虑着,宋钊不由地将那张照片放大。忽略那张让宋钊看了觉得懊火的男人,现在的他却是真真在在的看清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果然是一大堆的感冒药。
她感冒了?
宋钊疑惑道,又想起了自己进门时的那个画面。
严清禾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水,正对着门的桌子上还插着电热水壶,正烧开了水。
还有床头……床头放着的,正是之前陆川拿进去的那些药。
想到这儿,宋钊的双眼倏地睁大了。这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严清禾……
他举步就要回酒店。
可是回酒店干什么呢?说自己刚才误会了?还是说自己刚才是吃醋了,所以没有顾及后果?还是说自己派了一个人专门跟踪她?
好像这些都不太妥当……
想着,宋钊有些讪讪地,再次抬头看着这家酒店上面亮着的灯光,对着每一个亮着的房间,都充满了歉疚。
他又低头,看着手下人发过来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风将他原本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给吹乱了,但是他却丝毫都不在意。
不过他刚刚已经进去过了,既然药已经在房间里面了,也就是说明这张照片的内容是发生在自己做了这些事之前。
可是为什么等他做了事情,照片才刚刚到手?
正想着,宋钊直接就按照这条短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谁啊?”那人的语气似是有些不悦。
宋钊蹙眉。这就是马克找的人?怎么都觉得不靠谱。他腹诽道,但是没有说出来,顿了顿,等到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这才开口:“就是你负责跟踪严清禾并且拍照片的,是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寒冬的料峭。
明明是在温暖的室内,那人却突然感到好像在外面一直呼啸的北风灌入了屋内,灌到了自己的身子里。令他不经打了一个哆嗦。
“是,是啊。怎么了吗?”被宋钊的语气吓到的男人说话一时有些磕绊,心中暗暗打着鼓,已经有些猜测到了电话对面是谁。
“照片是你刚拍的?”
其实宋钊心中已经是有了答案,但还是亲口询问出声,这种办事不力的废物,早就该直接踢出去。
男人眼珠子一转,不明白宋钊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然后老实的回答道:“是我拍的,但是不是刚刚……是,是半个小时差不多之前拍的。因为……因为……”
“去马克那儿领钱滚蛋。”他没有再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循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男人愣了好久,原本还拿着筷子的手完全顿住了,就连那还散发着热气的面条,现在在男人感觉来,都是冰凉的。
他做错什么了?
男人疑惑,可是却不敢再打电话回去给宋钊,只能认命的地有些食不知味的吃起了自己碗里的东西。
宋钊依旧是没有解气,若不是这个废物办事不利,将这么重要的信息这么晚才发给自己,他又怎么会做了这么一个糊涂事。
想起了自己刚才在酒店房间里对严清禾说的那些话,他只想直接冲进去跟她道歉。
可是道歉有用吗?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在离开房间之前,严清禾那一双带着晶莹而流转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哪里面是怨,是恨。
经历了这么多,他竟然还是这么混蛋,这么一点小事都如此的主观臆断,不愿意相信她。
他的一双脚就像是黏在了地面上,既不愿意离开,又不愿意进去。
“严清禾……”他喃喃出声,望着伫立在自己面前的高楼,灯火通明的城市,难得感受到了风中的严寒。
最终,宋钊还是折身,叫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从走廊回到屋内,陆川看着将整个脑袋都埋到被子里的严清禾,下意识地就将被子掀开。
“都发烧了还这么捂着,真是不怕把自己给闷坏?”他出声,但是却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刻愣住了。
她的眼角明显挂着水痕,鼻子也跟脸颊一样泛着微微的红。
陆川张了张嘴,哑然无声,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躲在被子底下哭。
平日里那个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像是个超能女战士一样咬着牙扛着的严清禾,竟然有一天也会这么卑微,这么软弱的哭泣。
他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然后又被什么钝器给重重地砸伤了。
拿起床头柜上备着的纸巾,陆川随意地抽了一张,递给了严清禾,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无声地陪伴着。
但是陆川的心思,却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她这副模样……刚才的那个男人,恐怕就是她之前说过的宋家的大少爷,宋钊吧。
虽然刚才在浴室里没有挺清楚宋钊说了些什么,后来也没有看见宋钊的样子,只是匆匆一瞥,看见了他的背影。
但是能让严清禾这么伤心的男人,恐怕是不简单的吧。
陆川细细地琢磨着,一双清隽的眸子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神色。
这一年来,对严清禾的照顾,陆川在心中是感谢宋钊的。但是也看的出来,这所谓的照顾,严清禾根本就不开心。
在见到严清禾的第一眼,陆川就明显感受到了严清禾眸中的阴郁,还有比以前纤瘦了不少的身子。
原本他也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到严清禾眼角挂着的泪水,陆川也就大致明白了。
怪不得她之前不答应自己重新在一起,怕是那个叫宋钊的男人,早就已经在严清禾的心底悄悄的生根发芽了吧。
但是他陆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这一年的严清禾,权当是借给宋钊那个男人的,现在,他绝对不会在手下留情,将她留在他的身边,继续受委屈。
陆川轻轻的抚着严清禾的肩膀,然后默默的走到桌前,将那已经完全烧开的水倒了出来,凉了凉,这才端到了严清禾面前给她喂下。
温热的开水灌到喉管中,一直流入心底,严清禾感到一阵暖意。
渐渐的,药效上来,沾着枕头的严清禾很快就睡着了。
陆川依旧是耐心的,又从浴室里拧了温热的毛巾,然后帮着严清禾轻轻的逝去眼角的珠泪。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长久的看着自己身边已经熟睡了的女人,眼神深邃的就像一潭深泉,漾着点点涟漪,是如当年一般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