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太后没再说什么，把剩下的药喝了进去。
尽管对这个孙媳妇不甚喜欢，可经历前次的医治，她也知晓楚莹是有些本事的，索性不再与她争辩。
见太后喝完了所有的药水，楚莹适时端来一碗蜜水，太后就着她的手喝下，瞬间感觉舒爽许多。
她看了楚莹半晌，又瞧瞧身边的人，吩咐他们都下去。
“你先坐过来。”太后指了指床边的位置。
“是。”楚莹放下碗，依她所言坐了下来。她知道，太后有话对自己说。
“哀家知道，这次是四儿不懂事了，一个江湖女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得这侧妃。”太后缓缓开了口。
楚莹一下便明白，这老太太是来给她孙子当说客的，也不答话，只听她继续说。
“可四儿自小便进山学艺，师兄妹相处下来，有些感情是正常的。”太后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她何曾想让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名正言顺的在孙儿身边？
“哀家实在是舍不得驳了他这人之常情，你就当给哀家帮忙吧。”
帮忙？帮什么忙？帮太后接受墨离云的侧妃？楚莹心里冷笑，一时不知是太后自己的决定，还是墨离云的主意。
“太后说笑了，王爷是皇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您放心，我绝不会有半点妒忌的心思。”
“哀家自然知道你不是善妒的女子，可她若是做个小妾也就罢了，奈何四儿要将她立为侧妃，这礼数是少不得的。”
太后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楚莹却全然不在意她如何说。
“太后也知晓，我与王爷是联姻而已，既是如此，我守好本分便是，王爷要另娶多少女人，我不会干涉。”
总之她就是懒得喝那杯进门茶。
“你！怎的如此不懂规矩。”太后见自己好言好语说了半天竟都是白说，不觉有些愤怒。
“太后息怒。”楚莹依旧没有正面回应，这是不卑不亢地跪在了太后的床前。
“啪！”太后气得随手抓起床边的药碗，用尽力气摔在了地上。这一摔，引得外面的人都走了进来。
“楚莹你放肆！皇祖母在病中，谁许你惹怒她老人家的。”
墨离云来到楚莹面前，伸手指着她的眉心质问道。随后他又坐到床前抓起太后的手：
“皇祖母，您怎么样了？都是孙儿的王妃不懂事，惹您生气，孙儿这就替您责罚她。”
楚莹冷冷看着墨离云的一举一动，感觉心都凉了。到底是谁让太后为难？到底是谁在给太后医治？墨离云，可真是瞎了眼。
“哀家并未生气，四儿错怪离王妃了。”太后笑着轻轻拍了拍墨离云的手，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江柔云。
“太后哪里不舒服，要不柔云留下来照顾您吧。”江柔云关心地问道。
“你是什么身份？谁让你站在哀家的寝殿里的？”太后丝毫不买账，狠狠地瞪了江柔云一眼。
“四儿，你做事也要有个分寸，家中妾室，哪一个是可以随意跟着进宫的。”
“皇祖母息怒，是柔儿听说您身体不适，求孙儿带她进来问安的。”墨离云忙赔着笑解释道，江柔云则不再说话。
“来人，把离王妃扶起来。”太后竟是没有打理墨离云，只朝着外间吩咐。
很快，自有两个婢女轻手轻脚将楚莹搀扶起来。
“离王妃来本宫这边坐吧。”皇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
“谢太后，谢皇后。”楚莹行了一礼坐到了皇后所指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几个婢女为众人端来了茶水，太后那杯是清淡些的茉莉茶，墨离云忙端到她跟前。
“皇祖母河口茶消消气。”他示意婢女将太后扶起来坐好，亲自奉上茶盏。又回身对江柔云说道：
“柔儿，去奉茶。”刚刚还有些丧气的江柔云听闻这句话，嘴角立刻浮现了笑容。
“是，王爷。”她怎会不知墨离云的意思。于是先端起茶盏分别为皇帝和皇后呈上：
“请陛下和皇后娘娘用茶。”她躬身行礼，然后又端了一盏，递到楚莹面前：
“请王妃用茶。”抬眼之间，她已是满眼笑意，就差把“奸计得逞”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如今是在宫中，前有皇帝和皇后接了她的茶盏，楚莹如今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将茶碗接过。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什么。
为了让自己接受江柔云，真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墨离云着实费心了。
“侧室便是侧室，当守着规矩，若有差池，哀家绝不轻纵。”见楚莹喝了江柔云端的茶，太后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极其严肃。
墨离云自然知晓太后话中之意，忙向江柔云使了一个眼神。
“妾身谨遵太后教诲，必定礼敬王妃，绝不让王爷为难。”她说着朝太后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个头。
“皇祖母，柔儿身上还有伤，便别再叫跪着了。”墨离云冲着太后笑了笑，直接伸手扶起了江柔云。
“老四，你当这是在哪里，别太放肆了！”太后没说什么，皇帝却显得十分不快，一个江湖女子，如何上得皇家玉牒。
“罢了罢了，吵吵嚷嚷的，哀家乱得慌。”太后一看皇帝的表情，赶紧出来维护孙子。
皇帝见母后开口，冷哼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都出去吧，该回宫的回宫，该回府的回府，离王妃在这儿就可以了。”太后示意婢女服侍自己重新躺下，摆摆手让一众人赶紧走。
皇帝与皇后行过礼便起身离开，江柔云跟着墨离云，如蒙大赦般离了太后的寝宫。
待人都散去，太后叫楚莹重新坐到自己跟前。
“你也别怪哀家多事，祖宗的礼数，哀家也不得不依。”太后沉声道，似是解释，却更想是警告。
既然我这个皇太后都要守着规矩，你小小的离王妃也不能例外。
“太后这话可是折煞臣女了，只要是您的命令，臣女遵从便是。”这一番话，楚莹说的也是不带任何感情。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地位，等你有了儿子傍身，这位置任谁都夺不去。”见楚莹面上妥协，太后也放缓语气。
“哀家也等着抱个重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