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2号站点外停着几辆电动车，几个外卖小哥坐在上面玩着手机，时过2点，外卖的高峰期已过。
方异走进站点，向坐在电脑面前的男子问道：“请问你是站点负责人吗？”
男人不耐烦的扇了扇手，“不办信用卡，不买保险，不买电瓶车。”
这是有多少销售来过？
方异开口说道：“你误会了，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一下……”
方异转头四处看了看，指着墙上笑看人生的照片，“问一下杨俊凯的情况。”
负责人终于肯抬起头来，充满戒备的说道：“你是什么人？打听别人情况干嘛？”
方异眼睛一转，“我是爱心基金会的人，想来核实一下杨俊凯的情况。”
“爱心基金会？”负责人皱起眉头，“我怎么没听说过？工作证给我看看。”
不好糊弄啊。
方异直言道：“工作证没带，核实完他母亲的病情我们基金会就发钱了，方便说一下吗？”
“嗯……发钱吗？”负责人纠结了几秒，开口说道：“他家的情况我也只是略微了解一点。”
“杨俊凯读大一时他妈生病了，好像是心脏出了问题，他退学出来赚钱，来我们这两个多月。”
方异诧异的说道：“大学生？”
“嗯，没错，别看他黑黑的像个中年人，其实只有20来岁。
送外卖嘛，风吹雨淋的，再加上他晚上送完外卖还去ktv当服务员，长得着急一些也正常。你看看外面这几个小伙子，谁不是一副中年人模样。”
方异沉吟片刻，继续问道：“他母亲现在病情如何？大概病了多长时间了？”
负责人警惕的问道：“你干嘛不问他本人或者去医院问问？我感觉你这个人很奇怪。”
“唉…大哥，我问过他了呀，只是担心他隐藏真实情况，谎报病情。医院不可能把病人病情告诉非家属吧。”
方异从兜里拿出一张大红纸，悄悄塞到他手里。
“多方求证，我们好核定该发多少钱不是。”
负责人勉为其难的收下，开口说道：“具体病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反正他来我们这送外卖的时候，他妈已经住院了。
是心脏上出了问题，这两天好像要做个心脏搭桥手术，应该不便宜。不然这小伙子也不会工作到凌晨三四点。”
方异点了点头，“谢了，大哥。”
人民医院，接到电话的杨俊凯火急火燎的跑进住院部。
“医生，医生，能不能缓我两天，我钱不够。”
男医生哀叹一声，“她心脏的三根血管病变很严重，随时可能心肌梗死或者心力衰竭。我能缓你两天，但你母亲等不了。”
“那……能不能便宜一点？8万太多了，我现在只有8000…”
“医院怎么能讲价呢，不行你就找亲戚借一点吧。”
杨俊凯无力的说道：“亲戚早就不理我们了。”
他看着医生，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医生，你行行好，借我点钱行不行？”
左膝凝固的血痂被绷断，血在瓷砖上印成一团，杨俊凯浑然不觉，双眼通红的说道：“我妈病好了，我给你当牛做马10年。”
男医生张口想说话，杨俊凯嘭嘭磕起了头。
“求求你！帮帮我妈！她煮的面我还没吃够。”
男医生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
杨俊凯失魂落魄站了起来，走出门去，脚步沉重。
来到母亲房间门口，他擦掉眼中泪水，好好调整了一会状态，走了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见他进来，摘下脸上的氧气面罩，虚弱的说道：“儿咂，我们出院吧，这医院不行。”
女人说完话胸口高低起伏，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杨俊凯赶忙把氧气面罩给她戴上，责怪道：“妈你胡说什么呢，人家三甲医院，再过几天就能把你病看好了。”
见她还想说什么，杨俊凯连忙竖起根手指到嘴前，“嘘！你现在少说话，好好躺着。”
女人喘着气沉默了一会，随后使尽全身力气转动颈部，看了看房间门口，没人。
她向杨俊凯勾了勾手。
直到杨俊凯将头凑近，女人才小声的说道：“妈不行了，不能再照顾你了。”
“妈……”杨俊凯声音颤抖。
女人打断了他的话，“我枕头里面，银行卡，5万，密码******”
“照顾好自己，别乱花，冬天冷一定要穿秋裤和长袜，别感冒了。夏天热也别下水，不要学你不成器的爹和你大哥去救人。”女人越说越快，精神似乎好多了。
杨俊凯听说家里有钱，赶快站了起来，还差2万2。
只差2万2！
此时，旁边的机器开始滴滴跳动，声音慢慢变急。
杨俊凯再一次跪在地上，眼泪滴落血中，“妈，你等我！我现在就出去借钱！”
女人嘴角露出自嘲般的微笑，现在谁还肯借钱给她娘俩。
“水烧到冒小气泡，改中小火放入面条，用筷子搅拌，再加碗凉水……”
眼神逐渐空洞，声音逐渐虚弱，女人想把后面的话说完。
滴滴滴滴，声音越来越急。
远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护士飞奔进来，朝跪在地上的男人吼道：“傻哔！愣着干嘛？！还不快送杨姨去手术室搭桥！”
杨俊凯脑袋一抽，愣愣说道：“我钱不够。”
“钱难道不是你交的？别废话了，快来帮我把杨姨推过去！”
杨俊凯连忙帮忙把母亲推进手术室，直到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才有一丝间隙思考是谁帮了自己？
为什么没见人？
……
“方异，你怎么来医院了？病了？”
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异转头看见了辅导员苏酥。
“啊……那啥，来看看朋友。”方异将收据塞入口袋，继续说道：“对了，辅导员你怎么在这？”
苏酥眼睛尖，看到了单子费用上面的好几个零。
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她叹气说道：“你们专业的学弟抢篮球场和人打架了，腿被人打折了，我能不来吗？”
“那辅导员你先忙，我先回去了，晚上再去找你。”
方异看到推着车向前的杨俊凯，转身离开。
苏酥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看去，“行，你先回去吧。”
6个小时后，手术室灯光变绿，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在杨俊凯开口前说道：“很成功。”
“我能去看看吗？”
医生走进下一个手术室，声音从里面飘出，“不行，现在病人需要休息，明天再来。”
走出医院，星光璀璨。
杨俊凯很久没看过天空了，平常这个时候都在看马路和路灯。
院中角落，有几个人双手合十，声声祈祷亲人平安。
杨俊凯跪在地上，朝四面八方磕头，感谢那个一直没出现的好心人。
他站起身后，对着自己的膝盖说道：“一天跪了三次，辛苦了。”
肚子咕咕叫，除了早点，他一整天没吃东西。
杨俊凯走进附近最便宜的小餐厅，“老板，来份清汤面。”
杨俊凯每天唯一的闲暇时间就是吃饭的10分钟。
他打开手机，“刀哥居然没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