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敦沁垂下眼睫,姜筝却不肯放过他,“你叫我什么?”
“阿鸢。”他不假思索,低声唤道,嗓音里还带着沉睡多时的些许沙哑。
“虽然没能出去,但我说的话都算数,”姜筝满意地理了理他的衣襟,“你我之间无主仆尊卑,你若愿意,把我当成你的朋友,若不愿,当个普通过客也无不可。”
阿敦沁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开口。他也许不愿与她做普通过客,可是朋友,他又哪里够资格。
姜筝也不想强迫他做什么决定,拿过一旁已经切成小块儿的烤狼肉要喂他,“来,尝尝,比你们这荒山里的好吃多了。”
阿敦沁眼睛一亮,透出饥渴的光,然而喉头滚动,看到姜筝的手,又抬眸有些央求似的道:“我自己来。”
姜筝点点头,把盘子和筷子递到他手上,就这么带着如长辈般慈柔的目光静静看着阿敦沁狼吞虎咽。阿敦沁本也是有些含蓄的,慢条斯理地入口咀嚼,后来不知是饿得急了还是她的厨艺确实不错,他顾不上是否在她面前失了礼数,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大口吃起来。
等到盘子见底,阿敦沁犹有些意犹未尽,这时,榻边一直安静的姜筝开口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根本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还要陪着我,去送死?”
阿敦沁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知道了诅咒的秘密。
“奴隶的忠心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本不欠我的,我也没有给过你任何的恩惠。”
“不。”阿敦沁突然坐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给了我最大的恩惠,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姜筝无话,也许,对于一个从小被当作奴隶教养的人来说,给予他为人的尊严,就是天大的恩情。
“可是,我明明给过你选择,你也不是非跟我走不可……”
阿敦沁坚定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他居然罕见地笑了一下,深邃幽黑的眼睛里有着神往,“我想试试,你说过,耳听为虚,自己去做了才知道真假,也许,也许我们真的走出去了呢。”
在这一刻,他的眼神里话语里,才终于褪去了根深蒂固的奴性,与眼前人站在一个平等的立场交流。他收敛笑容,看向姜筝的眼睛里有几分郑重的温柔,“而且,我想尽可能的保护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主人。即使我在雪狼原死去,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他眸中的柔光让姜筝一时挪不开眼,信任、包容、追随,这些统统让她动容,在这个举目无亲的荒山上,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是多么宝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揽上他的脖子,拥抱了他。这种让人想要依赖和依靠的感觉,有一些奇妙的熟悉。阿敦沁僵着背脊,似乎也震撼于姜筝的大胆之举,这让姜筝有些懊恼,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能拥抱的程度,她怎么如此冲动。
门口的苍夜发出了一声惊呼,“你们,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