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这场既激烈又平静的战斗才终于湮灭无声。
姬寒衣掀帘而入,猝不及防撞上姜筝的眼神,后者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心中有气。他心下细思,片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唇角不由荡起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笑。
姜筝虽不看他,耳边却不由自主听着这人的动静,静谧的车室中,能听到外界的风嘶,也能听到男人不稳的喘息。脑海里开始闪现方才他进来时那张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的脸,姜筝终是忍不住回头来,见他果真端正了坐姿在闭目调息。
她斟酌着开口,“你还好吗?”
“无碍。”短促的回复,显示其人并不想多做交流。
于是姜筝觉得自己再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再说话,往后一倒,强迫自己像一个没心没肝的冷漠之人一般睡去了。
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乌森吉尔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车,车檐下的两盏灯笼亮着,灯光透进帘幕,勉强可以看到内里的轮廓。姜筝借着这光在车内又点起一盏,姬寒衣犹在睡着,这人睡着的面目没有醒着时那般不近人情,倒有几分温柔无害。
姜筝趁机多看了几眼,这才拿了些食物下车来,发现身处已是一片稀疏树林,近处是烛火的光晕,远处则黑不见底,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响,却不闻虫鸣,寂静地让人生寒。
温度已不如山顶那般冰寒,乌森吉尔却并没有脱了他的风袍,呆呆坐在车旁的一块儿大石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得这边声响,他看过来,“夫人,您醒了。”
姜筝点了点头,觉得他眼神空洞的瘆人,她将肉干递给他,“吃点东西吧!”
乌森吉尔盯着食物,眼神却流露出懵惑,仿佛从未见过这东西一般,但他还是接了过去,“谢谢夫人。”
他学着姜筝的模样,将肉干放进嘴里,随即咀嚼起来。姜筝看着他如同嚼树皮一样毫无食欲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像个勇士,的确,这干巴巴的肉干可不就跟树皮一样么!
两人这样吹着风吃了一会儿,乌森吉尔极寻常地问了一句,“族长大人如何了?”
姜筝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乌森吉尔道:“每次经过雪狼原,族长大人内耗过高,便会发热。”
能以一人之力击退群狼的人还会生病?姜筝半信半疑地上了车,凑近一探,果然温度惊人。姬寒衣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意识模糊,似是有些贪恋她掌心的凉爽,向着这边挪了挪。
“我们该怎么办?让他这样烧下去吗?”姜筝问道,心想人不会烧傻了么,难怪这个家伙喜怒不定的,恐怕早就不正常了。
乌森吉尔却并不担忧,“族长大人的自愈能力很强,睡上三五时辰便恢复了。”
“可是到现在已不止五个时辰了,你确定他没事?”烛光虽照不分明,她却能清楚看到他额际的薄汗和微蹙的眉头,显然处于比较难受的状态。
“说实话,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般多的狼了。”大概是没有人约束着,乌森吉尔说着说着,眼睛又亮堂起来,“所以,族长大人需要更久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