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兮冷酷而强势，说完这句话，就要挂电话。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崩溃刺耳甚至听着就感觉到对面快发疯了的声音！
“不！！不！！”
顾若兮看着天上的星空，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漠。
“没有什么不行的，你都说的很清楚，我也明白，顾羡不配得到爱……”
她没有说完，女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顾羡在她身边，无所谓，而他如果死了……
如果死了……
女人打了个哆嗦，她从未想过这样。
“不……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
“他不是，不是……顾家那么多人，为什么要让顾羡来？他还是个孩子，他……”
女人这么说着，突然间，顾羡的可爱和委屈，一股脑冒进她的脑海里。
顾羡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从小不健康，还体弱多病……
可是这个孩子……
“他……顾羡真的真的是个最乖巧的孩子，他从小不哭不闹，总是一个人呆在小角落里……很小的时候……”
“很小的时候就会洗衣服做饭……我崩溃的时候……还总是骂他……他都不还嘴的……而我难过的时候，他会照顾我……”
“他……他……”
“他……不是不该存在的孩子……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孩子……”
在漆黑的屋内，女人说不下去了……
她都做了什么？
顾羡多可爱，多乖，为了她做了多少事情。
现在哪有顾羡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会，又乖巧又懂事，还要整天忍受着她的折磨？
女人想到自己对顾羡做的事情，打了个哆嗦。
她……
“顾羡……真的特别好，你绝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她这么多年，就和疯了一样地折磨着他。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恨顾泓博，却把这种恨都转移到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人的烦躁和恐惧都有原因。
她失去了父母的疼爱，她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
那个时候她刚从学校毕业，就怀着孕，感觉到周围的人对她都怀有恨意。
然后她没有钱，就去找顾泓博，找了个房间住。
一个疯了快十八年的女人。
一个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十几年的女人，忍不住对着一个她开始还讨厌的女孩儿忏悔。
“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如果面对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而且……我儿子……我照顾不好他……我甚至没有钱养他……”
“我有多恨自己无能，我就多恨他……”
“我……”
她明白自己错了。
她大错特错了。
“顾羡不能留下，他不行……”
顾若兮冷冷的声音再次击穿了她的内心。
“你说这么多都没用，我们已经决定了，顾羡也同意了。他不在意自己的命，因为你没有把他的命当回事。”
“他觉得自己活着就是多余，能多挣点钱给你养老也……”
“求求你，别说了！”
女人直接崩溃地大哭出声，人都无力站着，倒在地上。
“求求你！别说了！”
“需要人，顾羡能做的，我也可以！让我来吧！让我来可以么？！”
“顾羡他还小，我是监护人！我来！”
“他还小，他很优秀，他是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孩子，求求你们善待他……我的命不重要，让我去吧！让我去！”
“无能的是我，错的是我，不是顾羡……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不是多余的……他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最可爱最善良最有承担的孩子……”
女人的声音和人都抖个不停。
顾若兮站在阳台边，吹着风，忍不住看向客厅的顾羡。
她之所以听着这个女人唠叨，也没有出言骂她。
是因为，他是顾羡的妈妈。
顾羡和她不同，她的妈妈很早就把她抛弃去养妹妹，十几年未见面她们就是陌生人。
她对于自己的母亲没感情。
而顾羡……
和自己母亲相依为命十几年。
顾羡还有机会拥有完整健全的母爱。
不管机会大不大，都要试试。
顾若兮很疼顾羡，所以，希望顾羡能够得到很多的爱。
有时候，爱就是一种自私的占有。
恨不得爱人周围的人都死光，整个世界只能围着自己转。
可还有一种爱，是希望对方得到更多的爱。
顾家兄弟们的性格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很多是因为母亲抛弃父亲不靠谱。
顾烨被母亲抛弃。
顾凌夜顾衍顾寒顾嘉的母亲死了。
顾己辉的母亲开始找顾泓博就是“借种”，把顾己辉当继承人生下来。
这里面，顾羡的母亲还在身边。
原不原谅是顾羡的事情，可是，该给顾羡的爱，不能少。
风吹拂着她眼前的发丝，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轻。
“后悔么？”
女人痛苦地说。
“后悔！求求你，求求你……”
“那就道歉吧。”
顾若兮淡淡地说，转过身，对顾羡招了招手，“顾羡，你过来。”
顾羡紧张的要命，赶忙就小跑着过来，结结巴巴地说。
“姐……姐……我……”
我对不起你，妈妈是不是骂你了？
她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顾若兮把电话递过去，对顾羡说。
“最后和妈妈说两句话吧。”
顾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拿起电话，就听到一直对他谩骂看不起的母亲崩溃地说。
“羡羡，妈妈错了……妈妈错了！你没事吧？妈妈的命换你的命！”
“你还小！你真的还小……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顾羡人都傻了，他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若兮扶着栏杆，目光扫过他，没说话。
顾羡紧张地结巴，“我、我……”
“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还没有补偿你……”
“你是最棒的孩子……你真的是最好的孩子！”
“妈妈错了，你长的也好看，你长得像姥姥，姥姥是法国人……如果你回去，姥姥应该也很喜欢你……”
“你一直很优秀，你一直陪伴着我，而且，你善良，可爱，你是最好的……”
顾羡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母亲夸自己。
他……被夸了？
“我、我……”
“你真的是最棒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这么好，还有很好的前途，你学习也好，妈妈看到你做高三的题了……”
“这么好的你，还有很广阔的天空。你要考上很好的大学，你要交可爱的女朋友，你还会有自己的家庭，你还有一切……”
顾羡人已经在原地傻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感觉像是在做梦，曾经一直给他压力的母亲，突然开始照顾起他的情绪，肯定他……
他过了很久，忍不住说。
“真……的么？”
“真的！顾羡，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最好的孩子！”
顾羡的眼睛悄然亮了起来，他……
“真的么？”
他又问。
“真的！真的！是真的！你拿过十七个奖状，中考全市第一，而且学什么都特别快，做的饭也特别好吃，长得还好看……”
“小时候带你出门，很多人都问你是不是明星……”
顾羡听着不断的夸奖，仿佛自己心头有一个心结，缓缓地解开。
他忍不住看向顾若兮，他的蓝眸亮亮的。
……他不是废物，不是怜悯，他可能……
也许，真的……有点好……
顾若兮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拿起手机，淡淡地说。
“不好意思，孩子不是你说骂就能骂，也不是你说能不要就不要。这么多年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想，顾羡需要时间好好调整一下。”
“先这样，挂了。”
“不要！”
女人还要继续说，却只能听着话筒的嘟嘟声，她泪水糊了眼睛，后悔又担心的要死。
内疚如同蚂蚁般啃食着她的心。
她……该好好照顾顾羡，对顾羡道歉，她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
顾羡一天不回来，她就要难过一天，想着如何去弥补顾羡。
顾羡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还如在梦里。
他看着顾若兮，嘴巴动了动，突然，鼓起勇气一把搂住顾若兮，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姐、姐……谢谢你……我爱你。”
另一边天台。
虞止端着一杯红酒，无神的双目对着顾若兮的阳台，他唇角带着翘起的弧度。
“顾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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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顾若兮真的很疼顾羡，不知道小可爱们能不能感觉到。原不原谅是顾羡的事情，可是，该给顾羡的爱，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