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保养的不错的夫人,在这几天仿佛老了许多岁,皮肤松弛,脸色蜡黄,看起来就像是垂危的病人,一不小心就会驾鹤西去。
为刘夫人掖了掖被角,刘中郎将屋中伺候的人都叫了出去,“不准再给夫人吃那什么药,好好照顾她,本大人会想办法的。”
几个嬷嬷并丫鬟低声应了一声。
刘中郎这才松了一口气,沉着脸回了书房,端坐在太师椅上,刘中郎眯了眯眼睛,暗想莫不是沐锦烟在报复刘家,想要用药毒杀夫人。
越想刘中郎便觉得越有可能,最后甚至笃定的点了点头,认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好个心思恶毒的丫头,这一次不将你的面具撕下来,我枉为朝中大臣。”
吩咐管家准备好马车,刘中郎背着手,神色冰冷的坐了上去。
这次终于让他抓到沐锦烟的把柄了,看她这次还有什么理由狡辩。
孤念白抱着双手,看着沐锦烟偷偷摸摸的样子,脸色顿时一黑,大步上前从后面拎住了她的衣领。
“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沐锦烟,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这女人一旦忙起来,就将他抛到了一边,这都多久了,他连见她一面都成了妄想。
神医,神医,一个中年大叔哪有他好看。
越想,孤念白身上散发的怨念就越大,他看着讪讪的转过身忙做讨好状的女人,心头飞快的划过一丝无奈。
闯了祸就知道装可怜躲避惩罚。
可偏偏他就是对这样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沐锦烟鼓了鼓腮帮,小手飞快的缠上孤念白的手臂,撒娇着摇了摇,“我这不是怕你看到我生气嘛。”
她这段时间为了打动神医为她治病,吃住都待在了医馆,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王府了,可想而知这男人已经气成什么样了。
心虚的躲开了孤念白控诉的眼神,沐锦烟眼珠乱转,心下哀叹一声,她今天本想偷偷溜回来拿两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些必要的用品,没想到居然和孤念白碰了个正着。
平常这时候,这男人应该还没有回府,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真是失策,早知道她就应该打听一下孤念白到底有没有在府中。
看着女人古灵精怪的样子,孤念白头疼的抬手揉了揉额角,罢了罢了,若是真和这女人计较,自己早就气死了。
“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眼角微微挑起,孤念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作势要跳起来反驳他的沐锦烟,淡淡的哼了一声,“嗯哼?”
沐锦烟吞了吞口水,在孤念白的强势的目光下,还是忍不住捋虎须,“不行,神医已经对我大为改观,相信再过不久就一定会答应为我整治,这个时候,我不能放弃。”
而且,那一天的事情她总觉得怪怪的,明明在她的劝说下,那群大汉已经准备收手,可偏偏在那个时候居然有人跳出来挑唆。
所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她打死都不相信。
头痛的抚了抚额角,孤念白知晓沐锦烟的性子,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撞南墙不回头,只得向后退让了一步,“你真是……那就好好的休息一天,这样你总可以答应了吧。”
放沐锦烟一个人在外面,他当然不放心,所以派遣了身边暗卫的过去保护她,也理所当然的了解了她最近的生活,那个所谓的神医,医术虽好可脾气古怪,沐锦烟这阵子可没少被他折腾。
轻声叹了一口气,沐锦烟也知道这是孤念白最后的让步,只得飞快了点了点头,“好,那就休息一天,陪陪我们独守空闺已久的摄政王大人。”
孤念白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暗自磨了磨后槽牙。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头孤念白和沐锦烟郎情妾意,温馨快活。然而,已经到达医馆的刘硕峰却气急了眼。这什么医馆,大白天的居然不开门,还谈什么医治病人。
黑着脸狠狠的瞪了医馆大门一眼,刘硕峰只能强忍着怒气转身离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这家医馆永远都不开门了。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刘夫人的病情耽误不得,若是找不到病因,怎么救治?“派人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速来禀报。”
小童飞快的点头,行礼之后,便下去安排了。
刘硕峰这才乘着马车离去。
然而他走后不久,医馆却突然被人打开了,只见神医背后背着一个筐子,看样子是要出门。
他方才一直待在后院,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所以才迟迟没有动静,以至于错过了刘硕峰,然而,就算是他知道刘硕峰来找自己,恐怕心中也不会兴起太大的波澜。
关好门窗,神医冷着脸向外又去,然而走出去没多远,一个脸色蜡黄的小姑娘却突然拦住了他的路,“先生,拿一个香囊吧,这是我家小姐为了祈福特意赠予旁人的。”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神医不动声色的躲开小女孩伸出来的脏兮兮手,不过,这股味道……
疑惑的目光落在香囊上,他又仔细闻了闻,眼中划过一丝恍然大悟,随后开口问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家小姐又是谁?”
小姑娘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一激灵,缩了缩脑袋,怯生生的时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一个漂亮的姐姐让我天天来这里送香囊的,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她教给我的。”
神医脸上的神色顿时松了下来,忍着心头的不适,他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那个香囊,“没什么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下次那个姐姐再给你送香囊,你能拖住她,让我见见吗?”
见小姑娘脸上出现犹豫不决的神色,神医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小姑娘的篮子里,“诺,这是报酬。”
欣喜的拿起银子放在口中咬了咬,小姑娘满意的点头,“多谢这位先生,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神医点了点头,将香囊捏在手中,随后原路返回回到了医馆,原来是这么回事,背后之人还真是用心险恶。
若不是今日他无意中得到了这个香囊,那些人的症状还会继续加深,到时候闹出了人命,他在世人眼中可真的就从神医变成误人性命的庸医了。
只是,背后之人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他,难道说,是为了沐锦烟?
神色冷了冷,神医拿着香囊来到了药房,将里面的香料倒了出来。
果然,这个香囊可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其中几味香料虽然能提神醒脑,让人保持清晰的头脑,可加了这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用小夹子从中挑出了一片带着倒刺形似枯树枝的香料,然后又拿出了另外集中奇形怪状的材料,神医将他们碾碎,然后融入了水中。
这背后之人果然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原本香囊的配料是没有错的,可若是加入了这几种,好好的配身香囊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毒药。
它会让人神志逐渐衰弱,每日都觉得疲惫,最后陷入昏迷,在梦中而死,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到最后,等有人察觉出异样,这香囊中的香料也已早已失去了作用,任人如何查探,都不会怀疑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上。
“着实是好手段。”神医重重地将手拍在了桌子上,他诊治病人虽然看心情行事,可也绝对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现下,这么多人受到了牵连,虽然这件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冲着沐锦烟来的,可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轻声叹了一口气,神医拿起笔,写下了一张药方子,然后又经过反复斟酌,换了其中两味药,这才去药房抓药。
不仅神医收到了香囊,刘硕峰在出了医馆后不久也被一个憨厚的大汉拦了下来,“老爷,我在姑娘为祈福特意在这里送香囊,老爷也来一个吧。”
赶马的车夫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大汉,嫌弃的挥了挥手,“走走走,快滚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不要命了。”
大汉脸色一僵,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起身退开。马车夫这才脑子,扬起马鞭就要继续赶路。
然而在这时,端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刘硕峰却睁开了眼睛。
香囊,又是香囊。
听伺候刘夫人的丫鬟说,那天刘夫人回府也收到了一个香囊,之后便神志不清,嗜睡无力了。
吩咐马车夫重新停下了车子,刘硕峰坐在车子里道:“既然是你家小姐一番美意,那就给我一个吧。”
过了没一会儿,马车夫微微掀开帘子,将香囊从外面递了起来。
接过香囊,刘硕峰将它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神色微微一动,然后将一块碎银子从车窗丢了出去,“回府吧。”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着,刘硕峰看着丢着身侧的香囊,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股香味自己从哪里闻到过,也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
待他稍微有点头绪的时候,马车夫已经停下了车,然后大声道:“老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