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走啦!”纪瑶华憋红了小脸,使劲的拽着李玄的战偶之身。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
买了斗笠和面具之后,在蜀兰城某个无人的小巷里把战偶请出来,然后给祖师带上。
不管看见什么,都能饶有兴致的站着看好一会。
拉还拉不走。
怎么能这样?
流淮河两侧风景截然不同,中间架着青石拱桥,桥柱雕梁。
南侧便是飘香楼,大千赌坊,天机阁等建筑。
河这边安静些,但是也能听到对面的管弦琴笛之声。
纪瑶华不喜欢这里,但是没办法。
除了城南,其它地方的普通平民,全都吓的不敢出门,找了几圈,没买到斗笠、面具、鸡药等东西。
还好,在拱桥这边就有商户。
两人一熊,站在北侧河畔的一株柳树下。
李玄微微仰头,遥视河对岸。
歌舞曲调,旗帆飘摇,好一副古香古色的风景啊。
纪瑶华气得熊熊上下起伏,双手叉腰,定定的站了许久。
看祖师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叹了口气,抿抿嘴唇,绕到李玄身后,用力推着。
“祖师,我们还要去衙门领马夺命的赏钱,还有这么多竹笋要卖,大不了回头带您去河对岸好好看看。”
纪瑶华歪头,青丝垂到手腕处。
气鼓鼓的看向河对岸,香腻的脂粉味即便隔着流淮河,依旧清晰可闻。
“祖师,走啦。”
突然两声女子刺耳的尖叫。
“杀人了,是干尸!”
从对岸传来,顿时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便是纪瑶华推在李玄背上的力气都小了许多。
只见对面人影幢幢,惊慌的到处乱跑。
不多时,几个闪烁的人影出现在花船二层的阁楼上方。
再过一会儿,陈捕头带着衙役赶到。
纪瑶华透过花船阁楼的开窗,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小声的对着李玄解释着这些日子的乱象。
“……谁也不知道那些干尸是谁干的,不过没想到城南也出现了干尸,这里有这么多高手耶。”
纪瑶华吃惊的捂着小嘴。
她本人毫无内息境高手的自觉,在她心中,对面那几位都是值得仰视的前辈。
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李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巧此时。
对面花船上,一位身材高挑,满是妩媚的黑色纱衣女子,眸子看向这边。
隔着遥遥流淮河,四目相对。
……
“哎呦,纪掌门,你可算来了。”
刘知县扯着袍子下摆,老脸的皱纹都快缩成核桃,快步跑到大白熊旁边。
仰头往筐子里看去,见到堆满的竹笋,笑得更开心了,对着后方跟来的文书招招手。
“傻站着干什么?快把筐子解下来!”
县衙门口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要说现在蜀兰县什么东西是硬通货,肯定是新鲜的蔬菜和肉食。
以往,每天清晨,从县城周边都有村民来卖菜。
可这些日子,村民都被吓到了。
一菜难求。
刘知县率先从竹筐里挑出几个鲜嫩的竹笋,手掌摩擦着笋皮,感叹道:
“无竹使人俗,无肉使人瘦,这笋子正鲜嫩的时节,本官却吃不到笋子,真是气煞人也,纪掌门,您救了本官等人啊。”
纪瑶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拱拱手。
“大人过誉了。”
随即便拿出票单。
“大人,您看?”
刘知县接过票单,粗略扫过一眼,便笑道:“好说,来人,去库房把银钱取来,纪掌门,不嫌弃的话,来后院喝上一杯清茶可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原本纪瑶华打算拿银子走人的,毕竟巨额债务压在心头,一天不还清,一天不得安生。
可是刘知县也太热情了吧?
况且以后重振书剑宗,少不得刘知县帮忙,抿抿嘴,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来到后院坐好,自有人端上茶水。
看着石桌侧,头戴斗笠,一身黑袍罩住,不发一言的怪人,刘知县好奇问道:
“纪掌门,不知这位是?”
纪瑶华心中一突。
这要怎么回答?
战偶?
祖师?
书剑宗哪来的祖师,谁都知道书剑宗现在就她孤家寡人一个。
求救的目光向着祖师看去,却发现祖师指了指嘴巴。
嘶。
糟了。
忘记了祖师现在是借用战偶之身体验人间,根本说不了话。
突然间,纪瑶华福至心灵,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是…是我师兄,没错,是我师兄!”
越说越顺畅。
事实证明,人被逼急了什么谎都说得出口。
李玄赞许向“小徒孙”看了眼,点了点头,这个身份不错。
刘知县只当作是听说纪瑶华达到内息境,又找回书剑宗的某弟子。
客气两句,便把文书端来的一百三十两赏银推到纪瑶华面前。
木盘托起,共十三锭白银,虽然不透亮,灰扑扑的,却闪亮了纪瑶华的眼睛。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呼吸微微急促,没办法,小姑娘穷怕了。
在内息境之前,辛辛苦苦几个月,才赚到一两三钱零十六文。
感动的摸着银子起伏上的纹路、褶皱。
好可爱。
李玄也没见过在现实中银锭。
好奇的看着十两一枚的银锭,灰银色,方槽形,色泽温润。
可是这东西终究只是死物,被关了千年的李玄,对死物根本不感兴趣,很快便挪开了目光,四处打量着充满生命力的生物。
见到纪瑶华目光沉迷在银子上。
伸脚在桌下碰了下纪瑶华。
“呃——”纪瑶华被惊醒,缩了缩小脚,轻咳一声,把银子用黑布盖起,放到刚刚被清空竹筐中。
不好意思往李玄身边靠了靠,脸蛋微红。
“让大人见笑了。”
刘知县笑眯眯放下茶杯:“本官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五十两,陡然见到这么多银子,难免失态。”
“不过本官听说贵宗欠下的巨额债务,高达千余两,这些银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纪瑶华无奈的叹了口气:“能还一点算一点,迟早有还清的一天。”
刘知县道:“据本官所知,那债务是贵宗前前任掌门,黄远清欠下的,为何你要替他还钱?”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纪瑶华便生气的握起了小拳头。
“我又不是帮他还债,我是不想毁了书剑宗的清誉,张张欠条上都盖了掌门大印,迟早有一天,要抓回叛徒,让他跪在祖师墓前自裁!”
即便书剑宗没落了,但是千年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这么丢人的事情。
历代祖师听到,估计都要气活。
想到这里,纪瑶华的目光忐忑的向李玄看去。
小脑袋瓜里乱想:“这算不算把祖师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