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的看着何小旗带着打手乱慌而逃，他们就像是落水狗，夹着尾巴跑了。
灾民们在齐齐呼喊之后。
精气神仿佛消耗殆尽。
虚弱疲软的坐在墙角路边，拿着木棍破碗仰头看着粥铺。
只有那白稠的米粥才能让他们眼中诞生些许火焰。
马饮香美眸含泪，从师傅身后走出。
站到粥棚前，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帮我。”
情真意切。
她感觉内心暖暖的，而且心脏中的蛊虫仿佛有所察觉，微微震动翅膀。
《金蛊问心功》运转的更加顺畅，内息变得悠长。
李玄通过魂石，有所察觉。
诧异的看了眼马饮香。
问心，问……心。
若有所思。
不过马饮香情绪激动，对自己的变化反而不那么敏锐。
咬着光洁的下唇。
这一刻，她感觉这些日子做的一切，都值了。
抱着小男孩的母亲，撑着木棍走上前来，抿着干裂的嘴唇，努力扶起马饮香。
虚弱的笑了笑。
“要不是你施粥，我们这些人估计不知道死在哪个泥沟里了。”
“再说，我们也恨那些恶贼，要不是……”
这个女子看了看李玄。
“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能出这口恶气。”
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千赌坊带头，伙同粮商，抬高粮价。
可惜大千赌坊实力太过强大，普通百姓零零散散，只有被欺负的份。
就像是今天被劲装武者棍打的老者，要不是纪瑶华出头。
其他灾民只会冷眼旁观，既是无奈，也是怕惹祸上身。
女子惋惜的叹气：“要是有朝一日，能看到这些狗官死去，我们死也愿意。”
腹中饥饿，声音有气无力。柔柔弱弱。
话语却像是来自复仇冤魂。
其他灾民瘫倒在地上，被滚烫的阳光炙热灼烤。
静静听着女子的话语，在听到这句话时，都默默点了点头。
李玄心中不落忍。
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故事。
古之有君曰：“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吾亦亡矣。”
百姓咒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虽然何小旗远远达不到这位君王的地步，可是这些灾民，已经恨不得与其同归于尽。
马饮香咬住下唇，突然喊过老管家。
“管家爷爷，能不能再撑一天。”
她无法直视，今天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因为饥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想到明天这些人倒下一大片，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小手按在自己胸口。
老管家连忙阻止：
“小姐，府里的银钱已经去了八成半，再说我们一府的银钱，如何应对的了整县之人。”
说是整县之人有点夸张。
马府在城北城楼边施粥，来的都是这附近的穷苦之人或者流民。
而且每日不到一个时辰，粮食便消耗殆尽。
可是这两日，越来越多的灾民闻讯赶来。
马府再也支撑不起了。
马饮香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着沿着街道坐开的灾民，深吸一口气。
“我们马府不是和林氏布坊有合作吗？以我的名义，预支银子，能多撑一天算一天。”
小小的脸蛋，却尽是果决。
老管家到嘴边的阻止话语，愣是没说出来。
看着灾民们大片大片的拜倒感谢。
拱了拱手：“是，小姐。”
纪瑶华牵住马饮香的手，说道：
“山上还有匹璟光布，能卖五十两银子，徒弟这么心善，师傅总不能不出一分力吧。”
“谢谢师傅。”马饮香抱着纪瑶华的胳膊。
低下脑袋。
泪水啪嗒啪嗒的砸到衣袖上。
她是为了父母赎罪。
可师傅完全是为了自己。
这匹布，本来是师傅打算做掌门衣袍，用来招收弟子的。
……
大千赌坊后院。
古元魁捏着拳头看着跪在门前的几个族人。
“元魁，你也是上河村走出去的，能不能和何掌柜说说，让我们也免除徭役。”
古里正满头白发，却把拄着的木棍甩到一边，跪在地上哀求。
古元魁黑须脸憋成红色，握住铜锤般的拳头就要拉古里正。
“三叔……”
古里正一把甩开古元魁的手，老泪顺着起伏的皱纹沟壑流下。
“下河村的都在田里忙活，可我们上河村光是徭役，就走了十三个年轻壮劳力，今年村里怎么能度得下去？”
古元魁急的汗水，在光亮的脑门上溢出的越来越多。
可是天生不擅长说话，手足无措，勉强解释：
“三叔，那是书剑宗立下大功，还有封令的存在，才能免了徭役，我帮不了村子。”
古里正闻言，眼神一黯。
老手一下一下的砸着地面。
旁边的村民在古里正耳边提醒了一句。
古里正抹抹老泪，睁开浑浊的眼睛，央求道：
“村里已经没粮了，你在大千赌坊做事，跟着何掌柜，能不能便宜卖我们些粮食，现在这粮价，六十文一斤，真的买不起了。”
古元魁一声闷哼。
他出身贫苦，自然知道正常粮价一斤只有五六文。
如今被大千赌坊联手粮商，抬到了天上。
看着同村长辈如此声泪俱下的央求自己。
只感觉浑身一阵阵发烫。
内心臊的慌。
环眼暴睁，闷闷应道：
“我进去问问。”
在上河村众多村民的视线中，古元魁走进院子。
绕过两道长长的回廊。
只见十几个粮店老板恭恭敬敬向何掌柜报告收入。
一箱箱的铜钱、碎银从正门运进来。
这一刻，他只感觉这些银子上面沾满了血腥气。
等到粮店老板听候最新命令离去。
何掌柜躺在摇椅上，有侍女喂着葡萄，打着折扇。
左右各有一个铜盆，里面装着从地库取出的冰块。
驱散滚滚热浪。
古元魁握紧拳头走了进去。
还没开口。
何掌柜就开口道：“怎么？赶走你的那群穷亲戚了？噗——”
葡萄皮被侍女小心的接到玉碗里。
立刻补上一颗新的喂上。
何掌柜嫌弃的咬了两口，眉头一皱：
“这颗怎么有点酸？你们怎么选的？”
啪的一口吐掉，拿起旁边深井里取出的西瓜汁。
满足的喝上一口。
托着肥硕的肚子，看向古元魁。
“反正你也没娶妻，上河村的那个房子你也不怎么回去住，他们只是你名义上的亲戚而已……”
见古元魁握着拳头不说话。
不耐烦的摇摇头。
“你就是这个死脑筋，这样……你也是大千赌坊的二掌柜，算他们便宜点，折半，其他人买粮六十文一斤，你们上河村的只要三十文！”
“要是那群穷鬼付不起，就从你的月钱里扣，滚吧。”
不耐烦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