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令人颤栗。
在十六具尸骨曝晒在阳光下的时候。
无论邓坛主的模样多么像得道高人,也毫无说服力。
他做着垂死挣扎,声嘶力竭的喊道:
“即使这些人都是我杀的,那又怎么样?我才杀了几个?官府呢?这段时间又杀死了多少人?”
“路边,地里,甚至是大街上,到处都是饿死的人!”
“灾年,流民不如狗!”
“只有跟着我,去抢粮,你们才会有活路!”
邓坛主高高举着血刃,夹杂着内息的声音远远传开。
拼命的撩拨着灾民内心。
他们已经半只脚埋进了地府,为了活下去,很多人什么都愿意做。
另外,这段时间他们见过太多的死人了!
即便知道邓坛主其实不是老神仙。
人群又开始变得嘈杂。
李玄冷笑一声。
“刘大人,你还等着什么?”
刘知县咬咬牙,一跺脚站到高处。
“百姓们,我就是本地知县,事至于此,跟我回县城,开仓,放粮!”
“只要跟我走,统统都有粮食!”
官袍的袖子挥下,带起列列风声。
灾民们,听到刘知县的话。
先是一怔,然后眼神变得热切。
从地上爬起,双目爆发出热切的火焰。
一传十,十传百。
层层声音荡漾开来,山呼海啸。
刘知县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畅快。
叉着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弯着腰拼命的咳嗽。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官。
为民做主。
另外一边。
邓坛主变得绝望,眼神灰暗。
他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陷入癫狂,抽出血刀。
道袍被鼓动的内息掀开,炸裂,破碎。
道髻散开,披头散发。
精心化作的道家高人妆容,刹那间,变成地狱修罗。
《乱蛊魔功》疯狂运转,浓密的血腥味传开。
变成血雾,嗡嗡的声音传开。
分明是精心培育的蛊虫。
一只只如同蚊子大小。
化作两条血链,向投靠官府的信徒扫去。
邓坛主双目赤红:
“你们这群愚民,果然没有小宝贝值得信任,既然如此,没了作用的废物统统都死去!”
信徒们慌乱的丢下锄头、草叉。
手足并用的滚到地上,这一刻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邓坛主猖狂肆虐的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临死前,只想尽量带走更多的陪葬品。
成百上千的蛊虫,连内息境武者一时半会也无法清除干净。
可惜。
他的笑容还未绽放半个呼吸。
马饮香被眉头一皱,心有所动。
看着铺天盖地的蛊虫,竟然咽了口唾沫。
下意识的举起手心的虫皇。
霹雳闪电,金色流光。
虫皇振动翅膀,在空中划过金色的闪电。
如同猛虎扑进羊群,血雾被生生从正中间犁开一条直线。
而血雾蛊虫竟然如同被吓傻一般。
定格在空中,既不防抗也不逃跑。
心甘情愿的被虫皇吞噬。
如此折返,几个眨眼的功夫。
气势汹汹的血雾蛊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金灿灿的虫皇晃晃悠悠的扇动翅膀,在空中“看”了邓坛主一会。
似乎在抱怨他为何不多放一些食物出来。
打着“饱嗝”飞回到马饮香玉手。
阳光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令人生寒。
连体型都没变化,也不知道吃到了哪里。
蛊虫形成的血雾消失,邓坛主最后的底牌也消失。
重伤之躯,怎敌这么多的内息境。
绽放出所有蛊术光辉之后,怆然倒在黄土坡里。
临死前,痴迷的目光依旧看向马饮香手中的虫皇。
血沫从嘴里吐出。
含糊不清的喃喃:
“这就是虫皇吗?千般虫毒,一应而食,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了。”
身体各处泛起腥臭,深埋在肌肉里的毒性复发。
血肉开始腐烂。
两个呼吸之后,整个人化作一滩黑水,连衣袍都融化的一干二净。
唯有那柄血刃静静的倒在黑水坑里。
……
蜀兰县。
守备将军和何小旗,坐在大千赌坊的顶楼雅室内。
侍女摇扇,铜盆冰块镇凉。
燥热的空气被逼在室外。
两人人推杯换盏之际。
守备将军笑着搂过身边的侍女。
一顿搓揉。
“何大人真是好雅兴,这么热的天气,屋里却凉气直冒,羡慕死本将军了,可惜本将军还要压着力役去大运河,不能在此多享受几天。”
何小旗夹起一块鹿肉,在锅里烫了烫。
“将军若是还喜欢这地方,不妨多住些时日,力役让手底下的人送过去就是了。”
说着,拍了拍手。
整整两个红木大箱子被送了进来。
轰的一声,沉重的放到地上。
何掌柜满脸堆笑的掀开盖子。
哗——
银灿灿的光芒,闪亮了整个屋内。
守备将军呼吸一滞,搂住侍女的手,下意识的狠狠一捏。
疼的侍女死死咬住下嘴唇,血丝都溢了出来,却不敢有丝毫的挣扎。
守备将军盯了好久,才慢慢收回贪婪的眼神。
“何大人,你这是何意?”
何小旗笑着把把烫好的鹿肉,送到了守备将军的盘子里。
“这段时间,不知将军你是否知道书剑宗?”
守备将军眼神闪烁。
“本将军身负圣命,手下将士皆有令在身,岂能干涉宗门事宜?”
言下之意。
他确实很心动,可是这银子太烫手,不敢收。
“哎——”何小旗拿着筷子轻轻点着,把计划娓娓道来:
“守备将军多虑了,本官奉命查贼,早已查明这书剑宗勾结魔教妖人,蓄意谋反,将军您为朝廷尽忠,果断派出军士,镇压书剑宗。”
“恰逢州府内,四处乱象,到处造反,而且本官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当,朝廷根本查不出来。”
“此事之后,将军您非但无过,在下还会在表功折子上,为您好好写上一笔!”
守备将军暗暗心惊的看向何小旗。
也不知这书剑宗是怎么得罪了他。
如此陷害。
不过举手能拿到银子,他也不推辞。
张嘴吃下侍女喂来的鹿肉。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正在莺莺燕燕,嬉闹之际。
突然有个劲装武者,推门闯了进来。
惊骇的跪在地上,指着外面:
“大……老爷,不好了,刘知县、曹都使……和书剑宗,带着流民造反了!”
守备将军和何小旗等人,猛然站起。
椅子哐当倒在地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