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泾渭分明。
南可汗的骑兵在青河边，其他却在西部，各据一方。
月燕走廊绵延千里，两边重山遮挡，也给了羌的士兵隐藏之地。
北渊的虎师虽然进来了，但是并不算是占领了。
因为无论是西面关口，还是两面的山林，不时就冲出一支骑兵，那些羌的百姓，也不是顺从的。
除非，北渊屠国！
但是北渊不仅仅想要地，还想要人。
毕竟羌和他们都算是游牧民族，不是和大安那种完全不同的。
所以，羌始终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
青河边的营帐里，南可汗得到了消息，他的粮仓、马场和部族，都没了。
是跑了还是死了，无人得知。
去断石崖、虎惊口一探究竟的那个副将是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他现在可以知道的是，他最重要的三个部族，没了。
南疆少了大半江山。
“父罕，怎么办？”
乌威脸色沉沉的问，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焦急，三个部族，也有一万多人，但是，人没了！
南可汗森森一笑：“他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没有了南疆，可以夺下羌！这可比南疆好多了！”
“可汗，副将回来了！”外面有人惊呼。
南可汗和乌威大步走出去，然后就愣了，副将是回来了，但是已经死了，是被青河的水送回来的。
士兵翻遍副将的全身，终于从他的肚子上发现了痕迹。
在肚皮上，用匕首滑出来的五个字：关在人不在。
别人不解何意，但是，南可汗瞬间明白了。
断石崖和虎惊口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或者说，还在可汗虎师的掌控之中，但是，他们的部族不在了。
谢十州没有说谎，人确实没了。
如果两关仍在手，那么外围一定有虎师，他们在，大安骑兵就不能轻易屠戮。
何况大安一般不伤平民。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寒光闪烁：“准备，夺羌！”
他们欺人太甚！
乌威转身就往回走，既然是要羌，就不仅仅是和羌为敌，还同时和其他三支羌的队伍为敌。
据他所知，其他三支队伍，都有可汗给的一万虎师，只有他们，带着是自己的豹师。
如今一想，是早有预谋！
南可汗却是往山上走去，他在半山腰就看到了谢十州。
谢十州站在昏暗的天幕下，披风在风里飘扬，她的目光却是看着远处。
“看什么？”南可汗走上来，站在她的身边，也看着沿着青连山蜿蜒千里的月燕走廊。
“富足之地，东西咽喉，好地方！”
谢十州微微勾起唇角，天然的马场，富饶的土地，燕寒十四州都没有这么好！
“谢太师可知断石崖也失守了，不仅仅失守了，还屠尽了守军和百姓？”
南可汗突然开口了。
目光紧紧的盯着谢十州，想要看看谢十州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谢十州脸色骤冷，浑身杀气浓郁：“所以，屠城之举，南可汗也参加了？”
南可汗摇头：“没有，平日里有过小打小闹，但是屠城，不是我们做的，是虎师。”
谢十州静默半晌，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南可汗此番坦白，是想要大安帮你报仇？”
被猜中了心思的南可汗愣了一下，冷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谢太师！”
“你被排挤，被戒备，百姓被屠戮，你想反了北渊可汗，但是，你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因为你是以一敌三，并且对方是虎师，而你，只有自己的豹师和鹰师，无论是人数，还是彪悍程度，你没有胜算！”
南可汗也没有避讳，径直点头：“是，我没有胜算！”
谢十州淡笑着看着他：“你凭什么以为，大安会成为你的一把刀？”
“大安从来不能容忍屠杀百姓，尤其是屠城，若是有了这种事情，他们哪怕是倾尽一切，也要找回来！”
对比铁骑有时候，大安是弱的，但是他们的团结和韧性，却是他们比不过的。
部落散落草原，草原的铁骑也是散的。
“会找回来，但是不会和你合作！”南可汗没有伤害大安的百姓吗，只怕死在他手里的也不少。
和凶手谈合作？
她谢十州从来不是什么胸怀大义的，他们从不曾主动挑起事端，不曾主动出击北渊，倒是北渊一而再再而三的南下，杀人放火抢劫屠村。
她不准备再忍下去了！
她这个人喜欢一劳永逸！
“月燕走廊分一半！”南可汗咬牙，若是虎师被击败，北渊势必北退如草原深处，有了月燕的一半加上北渊南部的草原，他很快可以起来，并且可以北图。
这么些年，他们抱团也没有奈何他，若是他们被打散了打死了……
他的野心之火从来没有熄灭，不过是后来隐藏的更深。
而野心这个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膨胀。
他要北渊！
多年前和多年后，他要的都是北渊！
“我的人马不止这些人，还有一半！”他留了后手！
这些人和那三路人马旗鼓相当，可堪一战！
谢十州眉眼深深的看着南可汗：“等你能扛过一路人马再说！”
南可汗以为谢十州被月燕走廊的一半打动了，回头对士兵说：“除了不能离开，给谢太师自由，她若是想要传信，也随她！”
一边兴冲冲的下去了。
他到时候就要西部，和北渊领土相连，并且地域辽阔。
东部就狭窄多了，他依旧掌控着大安通往西域的咽喉，徐徐图之。
谢十州勾唇微笑，却是没有出声。
“你真的要帮他？”一个声音从身边传过来。
谢十州回头看着二王子，神情淡淡：“南疆二王子乌涂，母为马奴，有相爱之人，被那可汗强占，生下二王子之后，又被南可汗赏给勇猛将士，侮辱的遍体鳞伤，大王子的母亲趁机把她扔入荒野，让野狼啃噬而死，对可汗说，思念情郎逃走。”
“你不被待见，大王子和公主可以随意凌辱你，除了一张脸，身上没有半寸完好皮肤。所以，你心里有恨！”
乌涂看着谢十州，良久，才幽幽笑了：“我现在突然感觉，南可汗有点一厢情愿了！”
他脸色冷下来，定定的看着谢十州：“我不是恨着，而是想要灭了北渊这些统治者，已经腐烂透了，总要砍杀完了，才能见到新的太阳，不然，乌云永远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