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律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了几分。随后,他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柳平夏并没有忘记自己待会儿还要吃饭,故而没有走远,只是在院子里走走,透口气。她察觉到萧景律就在身后,可她不想停下脚步,也不想回头,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
“夏儿。”
柳平夏闻声站住脚,却并未回头。她只是用余光朝着萧景律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她声音低沉道,“殿下还有事么?”
“殿下?”对于柳平夏对他的称呼,萧景律感受到了陌生。他快走几步来到柳平夏的面前,站定之后,看着她道,“夏儿,你唤我殿下?”
柳平夏仍旧低垂着眸,脸色淡淡,“你是太子殿下,我唤你殿下,有错么?”
“夏儿,你说话的时候,为何不看着我?”
柳平夏面色微顿,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与不看的又有什么关系?”她浅浅抬眸,眸底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我唤你阿律或是殿下,不过是个称呼,并不那么重要。”
“胡说!”萧景律道,“在我心里,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大了!你还记不记得,阿律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你当时还很高兴天地间唯独你如此唤我。我想,这个称呼,对于你我来说,有着很深重的意义。而“殿下”这个称呼......这是人人都可以叫的......夏儿,难道,在你心里,我不是独一无二的了么?”
柳平夏的内心深处一直盘旋着“任何感情到最后都是一场空”这句话......
这句话令她冷静,理智,淡漠。
“为何一定要争独一无二呢?不是独一无二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最后......一切都会消失不见,一切......都只是一场空而已啊。
“夏儿!”萧景律一把抓住柳平夏的肩膀,看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怎么了?”
柳平夏不语。
萧景律忍不住道,“夏儿,为什么你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的性子分明不是这样,那个英姿飒爽,重情重义,霸道果断的你呢?你别告诉我,你放弃了从前的自己!”萧景律的内心划过一抹隐痛,在挣扎了许久之后,他声音沉重道,“我承认,继位这件事上,我对不起你。之前也不该用小婉来威胁你。我......我......夏儿,我现在向你认错,一切都是我错了!求求你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算我求你!你......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
“你何必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柳平夏道,“我不反抗,任你摆布,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好么?殿下,在昏倒之前,我想了很多。与其我们之间针锋相对,像刺猬一样伤害对方,不如......不如我把什么都放下。我不再去争,不再去抢,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好么?”
“那我问你!”萧景律凝视着柳平夏,不放过她眼中任何一抹情绪,“那我问你!夏儿,如此淡然的你,还爱我么?”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沉默对于萧景律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柳平夏微微一笑,“何必呢?”她抬眸看向萧景律,嘴角的笑意还为散,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她用这样的“无情”当做盔甲,这样的盔甲过于厚重,没人能够打破盔甲进入她的内心,连萧景律都不能。
“殿下,我想放下了,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累了。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你别奢望我爱你了。”
萧景律欲哭无泪。
“夏儿!夏儿!”他强忍着内心的痛,一遍又一遍道,“非要这样么?就非要这样么?夏儿!别这么对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柳平夏面无表情。
饭菜好了,如尘前来告知柳平夏与萧景律,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柳平夏面色淡淡,萧景律伤心欲绝,两个人都变得不像是他们自己了。
太子宫里的下人知道主子们心情不好,越发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可还是有因紧张而出错的人,萧景律二话不说,让人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他以为,自己如此暴虐,柳平夏会阻止他,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柳平夏根本无动于衷,继续吃饭。
好像,在她的眼里,他这个人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这顿饭,萧景律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他忽而从椅子上起身,暗暗咬牙,又朝着柳平夏看去,“夏儿,我要去书房了。”
柳平夏头也没抬道,“殿下慢走。”
萧景律心中又痛又不甘,怒而将面前的饭桌推倒在地,“从前......从前你绝对不会如此对我!绝对不会!”他不顾满地狼藉朝着柳平夏大吼,谁知柳平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犹如死人一般。
下人被惊到,忙去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萧景律凝视着柳平夏许久,忽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进入内室,又将她扔到床上。
“呃......”柳平夏毕竟是饿了三天的人,就算她想反抗,也实在是没力气。身子轻飘飘的如同柳絮,被人随意的一丢,就撞到了床檐上,胳膊肘的地方一阵疼。
她伸手捂着胳膊肘的地方,暗暗地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过分的声音。
“殿下,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的么?夏儿,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殿下......”
“别再叫我殿下了!”萧景律吼道。
柳平夏张了张嘴,又合上,低垂着眸,不再说什么。
“夏儿......”萧景律蹲在她的面前,心痛的喊着她的名字,“夏儿......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理解我一点好不好?我继任皇位,也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算我求你,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好么?”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凉凉的触感令他想要拼尽全力给她焐热,“夏儿......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折磨你。”柳平夏对上萧景律的视线,“你选择了你想要的,我选择了我想要的,就算我们是夫妻,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殿下......”柳平夏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既然我已经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也请殿下再也不要将我放在心上。好么?”
柳平夏口口声声说不再折磨他,可其实呢?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般插进他的心脏里。此时他的心已经鲜血淋漓......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夏儿......”他痛苦难挨,将头垂在她的腿上,“夏儿......你说好不好?你说,我究竟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