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助一改往日瑟缩怕事的性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气势汹汹地盯着病床上的两个人。
薛茵儿脸颊爆红,羞愧难当,有种被家长抓包的错觉。
沈敬川自知理亏,没有对魏特助发火,淡定地扣上扣子,转移话题,“什么事?”
薛茵儿端起水盆,跑去卫生间躲避尴尬,暗暗在心中发誓,在沈敬川伤好出院以前,再也不会纵容他做这种事。
接下来几天,薛茵儿认真仔细地照顾沈敬川,面对各种暗示勾引无动于衷,冷面无情地表示,不行。
沈敬川看得见吃不着,内心煎熬,愈发怨恨害自己受伤的人。
正当沈敬川怨念最深重时,害他受伤那个人,大大咧咧毫无防备地现身。
“敬川老弟!我来迟了!”男人张开手臂,激动地扑向病床,“知道你受伤后,我一天都不能安宁,处理好手上的事,立刻飞回来看你。”
沈敬川面无表情地说,“我受伤将近半个月,尤里大人不如再晚两天,正好能赶上我出院。”
尤里显然不在乎沈敬川的暗讽,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是没办法,最近老蟒他们手头紧,像个疯狗一样出来乱咬,我必须亲自压货走一趟,你要体谅我。”
薛茵儿坐在沙发上不敢出声,那位叫尤里的男人,进来没发现她,现在大大咧咧开始说工作上的事,薛茵儿知道自己不该听,如果站起来直接走是不是不太礼貌?
沈敬川往后看一眼,立即打断尤里的话,“停,不要没礼貌地瞎说话,茵儿,你过来。”
尤里回头,这才发现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娇美的小姐。
薛茵儿站起身,带上微笑走到病床旁边,跟那位叫尤里的人打招呼。
离近了才发现,尤里有一双宝石绿色的眼睛,五官深邃,小麦色皮肤,留到耳后的半长发漆黑微卷,看起来像是混血。
“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叫尤里,来自缅洲。”
沈敬川特意强调了一下重点,他之前说过,如果薛茵儿想找父亲,他可以拜托尤里去打听。
他深深地看了薛茵儿一眼,转而向尤里介绍她,“这位薛茵儿,薛小姐。”
尤里显然听过薛茵儿的名字,他热情爽朗地笑着,“原来这位就是薛小姐,敬川老弟艳福不浅,我真是羡慕啊羡慕。”
沈敬川轻咳一声,清清喉咙,“不要开玩笑,茵儿,你出去逛逛,我跟尤里先生谈点事情。”
薛茵儿点点头,拿起包包手机离开病房。
门关上后,沈敬川眉头紧皱,严肃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可能需要你亲自过去一趟,”尤里坐下,翘起长腿烦恼地说,“这么多年你不回缅洲,威信逐年递减,你就算成为世界首富,他们都不会在乎,你知道他们只服从强者和拳头。”
沈敬川凉凉地说,“我本来可以回去的,可惜拜你所赐,我要静养三个月,我已经很多、很多、很多年没受伤了。”
尤里讪笑,举起双手表示求饶。
尤里一时兴起,要跟沈敬川去赛场开两圈,比赛到后半段,尤里求胜心切想从内侧超车,结果发生碰撞,两辆车都翻了。
尤里没事,沈敬川当时也没觉得有问题,赛车场上发生碰撞很常见。
晚上送走尤里,沈敬川的腿越来越疼,他来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是骨折。
沈敬川很无语,倒霉且无可奈何,只能认栽。
尤里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愧疚,决定送给沈敬川一份赔礼,“敬川老弟,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不会推拒。”
沈敬川略微思考一下,忽然想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确实有件事拜托你……”
沈敬川将他所知道的信息都发给尤里,包括薛茵儿妈妈的名字和她年轻时的照片,薛茵儿的出生日期,以及薛茵儿父亲会缅语,定情信物是一条手帕等等,请尤里回到缅洲后帮忙打听一下有关薛茵儿父亲的消息。
尤里一听,不可置信,“信息太少,而且明显是露水情缘,一夜过去各奔东西,时间过去那么久,男方可能都没印象了,我认为根本没有找的必要。”
“你不是说不会推拒吗?”沈敬川拿话堵他,面无表情地说,“而且如果是好办的事,我会拜托你吗?”
尤里哑口无言,顿了几分钟,咬牙应承下来,“行,我会尽力去找,但丑话说在前边,不一定能找到,别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只要你尽力去找,我可以等,”沈敬川说完,目光转过来直视他,认真地嘱咐一句,“这件事保密,不许告诉薛茵儿,你如果敢对她胡说,别怪我翻脸不客气。”
沈敬川不想让薛茵儿知道,一来她没明确表示过要找父亲,二来他不想在得到明确消息前,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尤里长长地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暗示,“敬川老弟,你真上心啊,你为什么想找到薛小姐的父亲,难道是想求他将女儿嫁给你吗?哈哈!”
尤里本意是嘲笑,哪知沈敬川一脸认真地回答,“很有可能。”
尤里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吓到了,“你真的动了这个念头?我以为你会一直保持一个人,你知道这是对你我这样的人,最好的选择。”
“以前或许是,”沈敬川目光放在窗外,望着悠然飘过的云朵,淡淡地说,“现在不是了。”
尤里收敛笑容,陷入沉思,同他一起望着窗外,真诚地说,“祝福你,我们兄弟十个人,唯有你我活下来,如果你能拥有圆满的人生,我能同样感受到幸福。”
沈敬川回头望向尤里,“你同样值得,如果你愿意离开缅洲,我可以帮你摆脱以前的身份,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没有人知道,那多痛苦,”尤里猖狂放肆的笑,“我享受现在的一切,我舍不得离开。”
沈敬川笑笑没说话,他尊重他,就像他不舍得让薛茵儿退圈回家一样,他也不会逼兄弟放弃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尤里从医院走出来,看见薛茵儿坐在不远处小花园长椅上,旁边是一棵盛开的花树,她仰头望着斑驳的阳光,笑容明媚漂亮。
见此情景,他有一瞬间的动容,转身向薛茵儿走去,站到树荫下,笑着打招呼,“薛小姐。”
薛茵儿回神,站起身笑着回道,“尤里先生。”
“叫我尤里就好,”尤里坐在长椅另一端,绿宝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可以叫你茵儿吗?”
薛茵儿嘴角带着笑,“我可不敢答应,沈爷不喜欢,我不想惹他生气。”
“薛小姐,”尤里改回称呼,好奇地问,“听你说话的意思,你很怕敬川老弟生气,难道你不累吗?我知道女人都喜欢把自己宠成公主的男人,从这一点上讲,敬川老弟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怎么尤里先生上来就劝分?薛茵儿不得不怀疑,这是沈爷的阴谋,让人来试探自己,她才不会轻易上当。
薛茵儿笑容不减,温柔地说,“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喜欢沈爷管着我。”
尤里大受震动,他认为自己算得上是见多识广,漂亮女人多少都会带一些傲气,他从未见过薛茵儿这样的女人,明艳漂亮,乖巧听话,简直是所有男人的理想型,怪不得沈敬川会被她迷住。
尤里再度认真打量薛茵儿,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完美的女人存在、
“薛小姐,”尤里饱含敬意地说,“欢迎你有时间到缅洲玩,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在尤里过来探望两天后,沈敬川终于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继续回家静养。
虽然都是躺着,但是躺在家里和躺在医院,那感觉对比起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薛茵儿跟着沈敬川进来,她望着那一室漆黑,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第一次来他的卧室。
除了别墅原本的硬装,沈敬川把所有能换的软装都换成了黑色,黑色床品、黑色窗帘,黑色床脚凳,就像他的黑头像。
薛茵儿看着沈爷躺在黑色大床上,盖上黑色薄被,脸上表情一言难尽,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就是不太吉利,真想把他都扔出去……
她叹口气没说话,打开行李箱替他收拾贴身衣物,打开衣柜发现自己给他买的衣服,挂在一排黑色衬衣中十分显眼,她不禁会心一笑,跟自己说,不要跟病人较真。
回到家里,有佣人帮忙处理各种杂事,薛茵儿松口气,终于有心情处理自己一下工作。
这一周她专心致志照顾沈爷,都没注意到海蓝丹顿的冬姐,在三天前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是初版广告图,底下还有一段留言,她说大约十天后开始铺地面广告,薛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开始营销了,品牌方不介意艺人此类活动。
薛茵儿明白冬姐的意思,很多艺人在代言奢牌时,会在路透阶段预热营销,抬高自己的身价。
有些奢牌介意,不允许艺人单独营销,要保证品牌占据最大曝光量。
海蓝丹顿明显底气十足,不怕艺人抢走品牌的风头,冬姐对她也很好,还特意发邮件提醒她。
薛茵儿心中一暖,不愧是沈爷给她的品牌,到处透着体贴。
薛茵儿很满意海蓝丹顿的广告图,优雅大气质量很高,跟她平时拍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她特意让魏特助帮她打印出来,她想挂在自己卧室内。
魏特助当然乐意帮忙,他特意拿去公司打印,印了一张百分百放大的大海报。
那天下午来给沈爷送文件的时候,他顺便带了过来,握在手中就像一根拐杖一样。
沈敬川正坐在轮椅上,在三楼走廊上活动放风,魏特助一进来,他便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问。
魏特助看向手中海报筒,仰起头回答,“是薛小姐让我给她打印的海报。”
“拿上来给我看看。”沈敬川说。
魏特助应一声,快步走上来,将海报筒递给沈爷。
沈敬川打开海报筒,手握着一边,示意魏特助展开。
海报徐徐展开,露出薛茵儿那张完美的侧脸,她头发上佩戴着蝴蝶发饰,闭着双眼,脸上表情安静柔和,有种沉静的美感。
沈敬川一眼沦陷,静静地欣赏了几秒,沉声说,“你找个画框裱起来,挂在我的卧室内。”
“啊?”魏特助反应过来,下意识争辩一句,“这是薛小姐找我要的。”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沈敬川虎着脸问。
魏特助想反驳,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毕竟那是沈爷,从来不讲道理的人。
魏特助效率极高,等到晚饭薛茵儿回来的时候,她那张照片已经挂在了沈敬川的卧室内。
魏特助一脸为难地说明情况,“薛小姐,明天我再给您带过来一张。”
薛茵儿无言以对,她摆摆手说不用,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一张自己的照片,沈敬川想要就给他吧。
但是等她亲眼看见自己那张巨大的海报时,她顿时后悔了。
她可真好看啊,越放大越好看,明明这张照片应该挂在自己的卧室内,要等,也应该让沈爷等!
薛茵儿气鼓鼓站在门口,瞪着沈敬川不说话。
沈敬川放下手里的书,看向薛茵儿,含笑问道,“想要回去?”
薛茵儿大步跨过去,坐在沈敬川旁边,郁闷地控诉,“本来就是我的。”
“你想要回去也行,”沈敬川坏坏地在她耳边说,“用你真人换。”
薛茵儿反应过来被气笑了,“沈爷,老实养伤最要紧,您如果变成瘸子……”
沈敬川大手揽住薛茵儿纤细的腰肢,逼问道,“我变成瘸子,会怎么样?”
“那也是最帅的瘸子,”薛茵儿笑着打趣,“不过总归是瘸子。”
沈敬川转手把薛茵儿抱在怀里,手伸到睡衣底下捏她的腰间软肉,薛茵儿受不住痒,笑得花枝乱颤。
笑着笑着,薛茵儿感到不对劲,她望着沈敬川幽深的双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