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人一进来，除了我、张起灵和黑瞎子都坐直了看向她们，我被这整齐划一的动作搞得一懵，满头疑惑。
咋的了这是？
张起灵似乎是察觉到氛围变了，睁开眼看了一下，就拍了拍我的手臂，让我不必在意。
有两个人向老太婆行了礼，老太婆回了礼后，打量一圈人群，重点看了几眼吴邪，眼神似乎有些凝重。她看完后便径直坐了下来，阿宁便恭敬的拿起了那只瓷盘递给她，问道：“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旁边立刻有人把她的话翻译成藏语，老太婆接过盘子看了起来，然后就不住地点头，然后说了什么。给她翻译的那个人汉语水平也不怎么滴，我听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听得头疼，干脆就垂着眼盯着眼前的酥油茶跑神。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喝呢……
那边吴邪轻声问：“这老太婆是谁？”
黑瞎子可能也觉得无聊，就低声说道：“她叫做定主卓玛，是陈文锦当年的向导。”
这名儿听着不错……
过了一会儿，那边阿宁和定主卓玛的对话就结束了。行礼后禁婆……啊，我是说那个藏族打扮是女人就将老太太扶了出去。
我刚刚还无聊的想打哈欠，那两个人一走，就立刻精神了，两手端起已经没那么热了、茶面飘了一点油花的酥油茶喝了一口。
哇噻，没想到闻起来奶腥味有点重，喝起来蛮香的嘛！
酥油茶有点咸咸的，香香的，还有淡淡的茶味，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最喜欢的饮品暂时没有之一了！
旁边有几个人问怎么样，阿宁就兴奋道：“没错了！她说就是这只盘子，陈文锦当年给她看的就是这一只，她说有了这只盘子，她可以带我们找到当年的山口。”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都骚动起来。黑瞎子就问：“什么时候出发？”
我抬眼看，阿宁已经从毡毯上站了起来，就道：“今天。中午十二点，全部人出发。”她说着，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就要走出去。
黑瞎子又道：“那他怎么办？”说着就指向吴邪。
阿宁他们跟忘了吴邪还在那一样，愣了一下，我也看过去，吴邪还坐在那，看向阿宁那边。
阿宁想了想，就指着我身边的张起灵，对黑瞎子说：“他让带回来的，让他自己照顾他。”她说着，看了我一眼后就带着人出去了，那一眼看得我心里莫名其妙，于是又喝了一口酥油茶。
嗯，好喝。
他们一走，帐篷里只剩下了黑瞎子、张起灵、吴邪和我。
黑瞎子笑了两声，也靠到了毛毡上，见我正在喝酥油茶，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他叼着没有点燃的烟，看向张起灵道：“我说你是自找麻烦吧。刚才直接让小奥关上车门不就行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让他跟着？其实我觉得可行，他在木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准是阿宁他们所不知道的呢。不过出于安全方面，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回去，而不是参与这种凶险的事儿。
张起灵抬起了头，淡淡的看了吴邪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对他说道：“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不要再进那疗养院了，里面的东西太危险了。”
我附和着点了点头。黑瞎子把我手里喝空的酥油茶换成他那碗满的，于是我又低头喝了一口。
吴邪皱着眉，又对张起灵，更准确的说是对着张起灵和我说：“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张起灵淡淡的看着他，摇头道：“我们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而且，有些事情，我们也正在寻找答案。”看我把酥油茶喝完了，他站起来，拉起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帐篷。
我回头看过去，吴邪正压抑着怒气看着我们，几乎被张起灵刚才那几句话气的浑身发抖，见我回头，表情又变得有些无力。
黑瞎子从他身边经过，我听见他吊儿郎当地对吴邪说：“这里有巴士，三个小时就到城里了。一路顺风。”
走出帐篷约十几米远，张起灵的脚步停下来，我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来，偏头看他。
张起灵：……
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背在我嘴唇上抹了一下，我一看，他手背上赫然是我刚刚喝的酥油茶留下的奶渍和一点油花……
啊这，怪让人尴尬的。
我拉过他的手用袖子把奶渍擦掉，然后眨巴着眼睛看他，用眼神暗示张起灵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真的没什么都没有发生哦？
张起灵有些失笑，微微弯起眼角，揉了揉我的头顶后就没有说什么。
“干嘛呢哑巴，又吃独食？”黑瞎子跟上来了，胳膊又搭在我肩上。
这人仗着自己比我搞半头，跟那我当拐棍了一样动不动就跟我勾肩搭背的，我寻思着他叫黑瞎子又不叫黑瘸子啊？怎么一幅没了我就不会走路了似的软骨头样？
还有什么独食？张起灵刚刚没吃东西啊？
“沉。”我甩他胳膊。
“嗯嗯，辛苦我们小奥了。”黑瞎子变本加厉地揽住我，还嬉皮笑脸的。
我把求救的目光望向张起灵，他凉凉地看了黑瞎子一眼：“瞎。”
“行行行，不压着你的宝贝小奥了。”黑瞎子耸肩，举手做投降状，又用了点力撸一把我的头发：“还学会跟哑巴告状了，小没良心的，让你师傅我搭个胳膊能累死你吗？”
我被他压得一低头：？
你这叫搭个胳膊？你分明就是把半个身子都压我身上了！不过还算是有点良心没压多少重量过来，要不然我直接就要过肩摔了。
不跟你玩了。
我哼一声，绕到张起灵的另一边去。
中午吃完东西后车队就出发了，我跟张起灵黑瞎子他俩同坐一辆，都在后座，前面除了一个藏族司机外还有个外国的，一直低着头看书，偶尔和司机轮换着开车。
我全程都在睡，偶尔被喊起来吃东西，他们扎营也用不到我，整个人睡得都有点迷糊了。黑瞎子有些担心我体温过高，一直握着我的手，结果我自体温度还没上升，就先被他给捂热了，实名怀疑他只是想拿我给他自己降温。
第一次扎营的时候我才发现，吴邪竟然说服了阿宁让他跟着一起了，他换了一身沙漠服，正在喝水。我也在喝水，在戈壁滩里我需要通过加量补充水分来均衡内里的温度，好在我平时对水分的需求并不大，所以现在多喝些看起来也只是和正常人的需求量一样。
“小奥，你……还好吗？”吴邪看着我，低声问道。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更多的是关切。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很好。”除了有点热。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接下来要说什么，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才有些颓然地揉了揉脸，“你没事就好……”吴邪看起来有一肚子话要问我，但嘴唇动了动，只是说：“我能知道你们在那扇门里看见了什么吗？”
我眨巴一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不想说。”
我已经不想再提及那些奥敦氏族的事了。
“那些事……与你无关，是你无法理解的。而且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看到的那些已经结束了。”只要我死去，那一切都会结束了。
我于是对他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水，把盖子拧上。
吴邪叹了口气，找了其他话题：“那个黑眼镜，他说他和小哥都是你的师傅？”
啊，虽然不太想喊他师傅，但黑瞎子确实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不想喊的主要原因就是……哎，还真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喊而已。
我思索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这时一只黑瞎子突然冒出来：“徒弟！你是不是要喊我师傅了？”
吴邪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他娘的，你搁哪儿出来的！？”
黑瞎子接住我条件反射的一拳，又笑嘻嘻地对吴邪摆手：“对不住了兄弟，吓着你了。”然后期待地看着我，“瞎子我刚刚可都听见了，你都承认我是你师傅了，来喊一声听听？”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黑瞎子贼笑着看我。
我一掌对他招呼过去，被黑瞎子轻松抵挡住。
吴邪目瞪狗呆地看着我和黑瞎子噼里啪啦地互挠了一会，黑瞎子忽然用力握住我的手，逼近我：“你就从了师傅吧，嗯？”
“不，没有，你听错了。”我用力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飞快地跑回张起灵所在的帐篷里。
就是不喊，略略略。
自那次以后，每次扎营吴邪都会找到我，和我说说话聊聊天，还会给我讲一些他以前遇到的趣事。这个时候一般张起灵就坐在旁边闭目养神，有些时候黑瞎子也会聊一些其他东西，这两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听了一脑袋的故事，不过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无聊了。
在进入戈壁的第二天傍晚的时，车队来到了那个叫做“兰错”的小村，村里竟然还有人住，大约有四户人家三十几号人。不过在进村的时候一辆车翻进了一道风蚀沟里，人没事，但是车报废了。
然后当天晚上，我们就在报废的车子边扎营休息。
我不太清楚阿宁的顾虑，但也知道这些都关乎人命，但又不能做些什么，只是在他们讨论完后，摸出一根棍棍糖，蹲下递给她。
隐约记得有什么声音反复强调过……女孩子是一定要爱护的……虽然阿宁看起来早就脱离被称为女孩子的范畴了，但还是意思意思关照一下吧。
阿宁已经钻进来睡袋里准备躺下了，她看见我这么做时，整个人一愣，随即就非常自然地接过了糖，万种风情地对我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她把声音微微压低了，显得更加性感：“雯雯妹妹？”那发音在舌尖儿上滚了一圈，含糊而有些暧昧地吐出来。
怎么突然叫我那个假名？我有些疑惑。
“没什么，你快去睡吧。”阿宁见我满面疑惑，又笑了一下，她握紧了手里的糖，发出轻微的塑料袋摩擦声，然后有些意味深长道：“熬夜可对皮肤不好。”
……她怎么还没忘记之前我胡诌的熬夜话题？
我歪了一下头，于是起身往张起灵那边去，他已经拿出了两个睡袋铺在地上，正扭头看向我这边。
他如黑夜般沉静的眼睛里，此刻正映着篝火摇曳的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