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导名叫盘马,是当地有名的猎人,别的人都叫他盘马老爹,我们去往他家的时候,被老头放了个鸽子,还吃了个瓜,顺便从瓜里吃出了点线索。
比如说盘马手里可能有一块和张起灵那个差不多的铁块,据说是从山里捡来的,还有人在收这种东西,似乎开价还挺高,这难免不让人有些猜想。
我们在盘马家一直等到下午,都没见老头回来,盘马的儿子很不好意思,就说他去找,结果不料一去不返,结果一直到了傍晚,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阿贵很没面子,一边骂骂咧咧说这父子俩太不像话了,准备先带我们回去,结果一出门就碰见盘马儿子和一群人牵着几条狗急匆匆地路过,我似乎闻见了些许血腥味,但不那么‘新鲜’了。
他们招呼都不打一个地直奔山上,阿贵抓住后面的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就道有人在山上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血衣,老爹可能出事了,他们正准备发现衣服的地方搜山,地方还非常远,在一个叫牛头沟子的地方。
我们对这边也没什么方位感,吴邪见阿贵感到惊讶,就问是什么地方,结果是在周渡山和羊角山前的山口,要走大半天才能到。
那边吴邪好说歹说让阿贵他们带上我们一起进山,阿贵于是就让他的小女儿云彩跟着我们,别走散了,一行二十几个人就带着火把和手电进了山。
进山的路上,村民们一边叫喊着一边让猎狗闻着气味前进,张起灵的表情依然沉静,但前进路上一直握着我的手还是让我察觉到轻微的急切。
因为这里的林场都被砍伐过一遍,前进的路并不难走,只是因为雨水充沛,普通人还是要小心水坑里的蚂蝗。
对于张起灵和我来说这点山路根本算了不了什么,吴邪经历过塔木陀后也多了几分游刃有余,一路上也在问云彩周边的情况。
我和张起灵一路沉默不语,安静地听他们说古时候的玉石买卖。
就这样走到了前半夜,前边有人指了指一棵树,他就是发现了老爹血衣的那个人。
山民带的那些铜皮手电筒的照明能力很差,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树干上还沾有几片已经变褐的血迹。
“这里有什么猛兽?”吴邪问旁边的云彩,小姑娘想了想:“很久以前听说过有老虎,现在山里最厉害的有可能是豹子。”
“不过豹子都在深山里,这里的山还不够深,遇到豹子的几率太小了。”她又道。
张起灵表情有些沉寂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握了握他的手,指向附近的草丛轻声道:“那里好像有其他动物留下的味道。”
我对于气味的敏感程度不一定会逊色于那些猎狗,很轻易地就能嗅到了除却周边人和猎狗以及血腥味以外的,属于掠食者的气味。
“肉食动物,并且很可能成群结队。”
张起灵听了我的话后,面色沉了沉。盘马如果出了事,我们的线索又要断很多。
血迹在几个方向都有一点,带来的几只狗就派上了用场,山民们都带着木仓,上了膛后就兵分几路分散开去找,我们便跟了阿贵那一队,往羊角山的方向去。
顺着一路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猎狗带路,我也在专心分辨周围的气味,一路无话,一直走到后半夜月牙挂顶,到了羊角山山口附近,嗅到的血腥味很新鲜,猎狗和我都找到了目标。
因为泥石流,周边的树木很稀,泥土滑腻,踩过去整只脚都要陷进去,其他人折了树枝当拐杖才能保持平衡。
顺着血腥味到了一片树下的草丛处,除了血腥味外我还闻见了似乎有些熟悉的奇怪气味,但太淡了,又被其他气味干扰,有些难以分辨。猎狗也对着草丛狂吠起来。
“血腥味并不浓郁,里面没有尸体。”我低声道,不远处的吴邪闻言看过去,阿贵正用树枝拨开草丛,露出里边的一块——石碑?上面风吹雨打的痕迹非常明显,表面已经被磨蚀干净了。
我心下有些奇怪,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来,但自己又瞎琢磨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突然,一个猎人哎呀一声,忽然矮下去半个身子,离得近的阿贵吴邪他们就冲过去把他拽起来,然后就见那底下露出个隐藏的泥坑,除了被翻出来的泥味外,我忽然就闻见那股奇怪的气味好像变浓了一点。
我的脑子里忽然一亮,连忙拽住了张起灵的袖口,“我闻见了那个味道,那个奇怪的铁器。”
那泥坑里能隐约看见一个棺材正陷在泥里,几乎沉了大半,这是个被冲出来的古墓,盘马恐怕就是把自己手里的铁块藏在这地方了。
张起灵和我对视一眼,很利索地就往下跳,去翻棺材。阿贵等几个山民还在嘀咕什么晚上见棺材不吉利,被我和张起灵的举动吓了一跳,惊讶这城里人胆子怎么这么大,云彩更是眼巴巴地看着,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相比之下吴邪就显得淡定许多,虽然刚开始也懵了一下,但随即又很快意识到里面可能藏有东西,看了看我,我对他点了一下头,就和张起灵去看那棺材。
张起灵正打着手电看棺材不明显处的血手印,比划了一下,应该是人保持平衡的时候留下的,血迹还很新,而且看大小也应该是个成年人,极有可能是受了伤的盘马留下的,但既然他来过了,棺材里藏的东西应该也已经被他拿走了。
我想到的东西张起灵当然也想到了,但他还是蹲下去,把手伸进棺材的裂缝里掏了几下,捞出一团东西,抖了抖,发现是一只沾血的塑料袋,里边兜了泥,东西已经没有了。
“血迹是新鲜的,他不会离太远。”我凑过去闻了一下,就确定了这个气味。
张起灵再摸,棺材里边除了泥也没别的什么了,我们爬上去,把情况给吴邪和阿贵说了一下。
“这么说他是受了伤后,才过来拿的东西?”吴邪松了口气,说看来盘马伤的不会太重。
然后我们一队人又分成两拨,阿贵带着他女儿和我们去谷底找,其他人顺着山腰往上去。吴邪问云彩林里除了豹子,还有什么动物会伤人,云彩说以前太多了,但现在都被给吃光了,以前还有蟒蛇,现在好久都没看到过了,会攻击人的,有可能是野猪。
不过如果是野猪的话,我应该能闻出来,于是吴邪也否决了这个猜测,他琢磨着,但还没想出什么苗头,就突然听见另一拨人那边传来一串急促的狗吠声。
我们立刻停下来回头,同时又有什么惊叫了一声,我几乎分不清那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就只见那边乱成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愣了一下后,我忽然反应过来,应该是猎狗发现或遇见了什么东西,几个人立刻就拿着家伙往狗吠的地方赶去。
“发生什么事了?”阿贵喝问道,那边还是狗吠不止,我在斑驳树影间看见了对面摇曳的草丛——但现在没有风。
“草里有东西!”
几乎是话音刚落,旁边的树丛里忽然有了动静,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穿过树林,速度很快,而且个头也不会小。
阿贵端起木仓开了一木仓,声音大得把我震了一下,惊起远处的飞鸟的同时也让那东西一路狂奔,隐入了黑暗的树林里。
有东西在周围潜伏,我几乎瞬间就紧绷起来,把自己的感观放到最大,扫视周围的风吹草动。
那边的猎人们放了狗出去围猎,一时间林子里就乱了套,我们没有围猎的经验,过去恐怕就是添乱,就只能紧张地在旁边看着,但随着他们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被包围的东西竟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反而叫阿贵他们有点不敢靠近了,我看了看周围,心道不好。
在阿贵身后的不远处,草丛泛出一道道水波似的纹路,像是被风吹的,但还是那句话,现在根本没有风。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同样泛起了好几道纹路。我啧了一声,心里暗骂,果真是让我猜对了,这东西是成群结队的。
那边阿贵喊了他女儿去捡石头去把猎物砸出来,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猎物中的一员。
“当心背后!”张起灵对他喊道,同时和我一把拽起要去捡石头的吴邪和云彩,把战斗力相对薄弱的两个人挡在里边:“有东西过来了,不止一只!”
阿贵一回头,波纹就停了。吴邪也看见了,惊疑道:“什么东西?有几只?”
不过现在也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惯用的武器都不在手,又没有旁的什么能傍身,索性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浑身都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张起灵更是不用担心,面色沉沉地看着那些草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