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偶然回想起久远过去曾看过的某一部电影的片段，碎片化的信息一闪而过，只抓住一点小小的尾巴。
他从记忆的片段里听见了低沉的牦牛铃铛的响声，远处壮丽的雪山被朝阳染成绚丽的赤金色，无垠的天空中飘过几缕轻薄的云，如水中流淌的轻盈细纱。
小奥目前也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吴邪先说不用着急，他们可以先从现有的东西里寻找线索。
他说着，拿起一串珠链道：“你们看这些饰品里的红色珠子，大部分的藏族饰品都是用红色天珠、玛瑙、松香石或者红色珊瑚制作的，但是这些珠子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这里面可能藏有什么信息。小奥，小花，你们看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虽然解家对于宝石鉴赏的能力相当高，但是解雨臣对此并不熟悉，他从小学习的方面就不在这一点上，这种东西解家有专门的人负责，他看都没看，就说：“待会秀秀就来了，这个可以交给她来鉴别。”
吴邪哦了一声，觉得女人就是不一样，珠宝这种东西还是得交给感兴趣的人。不过他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奥，有些好奇：“小奥，你发现了什么吗？”
小奥没立刻回答，而是把珠链换了个角度，把旁边的珠子掰开，露出里面的织线，又把那颗材质不明的红色珠子转动几下，才抬起头来：“这个珠子里面，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花纹。”
“花纹？”吴邪从小奥手里接过珠子，他视力显然没有小奥那么敏锐，眯着眼睛仔细看也才在穿孔的位置看到了一点磨损似的粗糙痕迹：“我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会儿，霍秀秀过来了，还带着一个手提电脑。
“你们看什么呢？怎么也不等等我。”她放下电脑凑过去，看清那些饰品后好像不是很感冒：“藏族的东西啊，你们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比起那些豪放的藏族物件，霍秀秀显然更喜欢细致的汉族饰品。
“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是什么？”解雨臣指了一下吴邪手中的红色珠子，她拿过来看了看，就道：“这颗珠子的材质非常罕见，是一种有机宝石。”
小奥偏过头去看她，就见霍秀秀继续说道：“这是一种含有金属成分的混合矿物，这东西在市面上还没有被确定名字，但很多人称之为月光石。”
吴邪愣了一下。
她接着说：“这种石头有很多奇怪的特性，其中有一种特性就是它特别适合微雕。很多人会把特别特别隐秘的信息刻在这上面，因为它本身的韧度使微缩雕刻可以十分清晰。”
小奥立刻接上：“这只珠子打孔的地方有刻痕，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花纹。”
“哦？”霍秀秀稍微起了些兴趣，她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某个程序，然后用摄像头对准那个小孔，屏幕里的小孔立刻被放大了好几倍。
吴邪还没看明白那些有规律的花纹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小奥疑惑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是汉族的蝎子？”
蝎子！
一经提示，他立刻就看出那图案确实是一只首尾相连的蝎子，不过不是藏蝎模样，而是和小奥说的那样，像是汉族的图案，可能是文化融合的结果。
接下来他们又以同样的方式看了所有的红月光石珠子，无一例外都发现了这种蝎子微雕，解雨臣对此显得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能发现那一个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毕竟对于张家这个有收藏家习性的家族里，可能尸体本人都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但是如果所有月光石珠子里面都有的话，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出于对这点线索的惊讶和对青梅竹马的支持，解雨臣说他一会找几个朋友，把这上面的图案完全放大，进行第一轮登报、网络和托朋友的咨询工作。
再翻来覆去，那些藏族饰品也没什么线索可以找出来了，解雨臣拍了拍手，道：“好了，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面对吴邪有些诧异的表情，解老板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我专门腾空出来，叫上小奥和秀秀就是为了和你讨论这些东西吧？前段时间我清扫解家的时候，无意间从二爷以前的院子里找到了一个东西，因为时间已经太久远，已经变得很脆弱了，找人处理了一下传到电脑上才能拿出来。”
他说着，霍秀秀已经会意地打开了手提电脑，从文件夹里拖拽出一个图片来打开：“花儿姐给我看这东西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想你们肯定也很好奇。”
吴邪心说你难不成还能再来一次‘鱼在我这里’不成，不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探头看过去。
不过在看清图片里的内容时，吴邪的脑子顿时轰地一下炸开了。
图片是一张扫描上去的老照片，照片里面有两个人，或者说是两个半，因为除了正中间的主角外，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孩的半边身子被拍了进去。
老照片是黑白色，内容被专人处理过后一部分显得十分清晰。两个人里，一个是衣服颜色呈现出深灰色，面容慈祥的老人，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大，除了浅灰的衣服外浑身几乎只有白色的男人，仿佛曝光过度一样，他整个脑袋的轮廓几乎都要融进背景里了。
但吴邪偏偏就是从那模糊的一点痕迹里看出来，那个男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除去那一头白发和因为外表年龄导致的差异，那个人的大致长相和旁边的张小奥的相似度高得吓人，不是模糊了以后谁都一样的那种相像，而是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直系亲属的相似。
只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早就忘完了的，三岁多时的一点过往。
那个高大的，雪白色的人，他有一双冰一样的蓝眼睛。
“这个人……”他不自觉地喃喃道：“他就是那个‘奥先生’！”
吴邪控制不住地扭头去看小奥，却发现他十分冷静，甚至可以说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平静地看着那张老照片，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后才扭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那个人，是二月红？”小奥似乎真的不太在意奥先生的影像，而解雨臣也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这是八零年拍的照片，那时候我才两岁，角落里只有半个身子入镜的小孩就是我。”
“花儿姐找到那个照片的时候已经破损的不像样了，找到人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修复成这样，但是这个‘奥先生’实在是太白了，不管怎么弄都是十层柔焦的样子。”霍秀秀好奇道：“小奥，你好像很不在乎这个啊？”
小奥沉默了一瞬，才摇头道：“我只是知道，就算在乎也没用，他已经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因为‘奥先生’就是他，他就是‘奥先生’，这其中只是记忆的差距。
所以他更在意为什么会和二月红合影。
而吴邪他们显然不可能知道这一点，顺理成章地想歪了，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霍秀秀轻轻地咬了一下涂了薄红的下唇，把图片下拉，露出应该是扫描得照片背部的东西：“小奥，你来看看这个。”
一些应该是用钢笔画出来的，看起来有些装饰意义的圆弧状花纹，仔细观察也能看出其中的一些规律，似乎是某种密码符号。
“我和花儿姐都觉得这应该是某种传递信息的密纹，但是内容完全无法破译，花儿姐觉得你应该能够看出什么来。”她把图片放大，屏幕上几乎只剩下那一行图案。
吴邪一看小奥，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聚集在那纹路上面，好像看出了什么门窍。
“这是一个地址。”小奥表情有些凝重：“我要去一趟祁连山。”
吴邪就问他：“你要去做什么？”
“找我的墓。”小奥说，“我从那里被张起灵带出来，当时应该有什么信息被错过了。”
这下解雨臣也有些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