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惊又怕又怒。
小姜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拿着无菌刷的手抖个不停。
“刷头碰一下就这么疼，骨折了吧？去喊医生过来，给孩子检查一下，去拍x光片，确定骨折再拍个ct做三维重建……”黎欣桐察觉到小姜在发抖，正好给上一个小患者做完清创手术，马上走了过来。
小姜感觉胳膊被黎欣桐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跑出去找医生。
“骨折了？”男孩爸爸一脸震惊，这又是x光片又是ct，都是钱。
他忍无可忍，一脸横肉抖了又抖，直接吼起来：“检查费医院报销不？我们孩子在校车上出事，肯定学校负责吧……”
“谈索赔你去找校方，或者找交警，找民警都行，我们是医院只负责给你儿子治病。”黎欣桐打断男孩爸爸的咆哮，然后把刚刚做清创手术戴的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她转身去给手部做清洁消毒，正要去叫下一个患者，就被男孩爸爸拦住了。
“要不，你先检查一下是不是骨折？”
“医生一会儿过来。”黎欣桐回答了一句，把下一个患者叫了进来。患者是个女生，也是同一辆校车受伤的学生。她穿着中筒白色学生袜，袜子刮出多个洞，还有一块一块的血迹。
除了膝盖部位的伤口比较明显，其他地方看不出来。
“袜子黏在伤口上了，我要把你袜子剪开，你别怕。”黎欣桐问了女孩名字，知道她叫石思纯。
石思纯的爸爸去广东出差还没回来，妈妈去村镇扶贫开会，接到学校的电话正在开车往回赶。她爸爸也买好机票等着飞回来，不过都不是短时间内能赶回来的。
她爷爷喜欢拿着小板凳去河边钓鱼，平时不爱带手机也联系不上。奶奶这个时间应该在学跳舞，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没有人接。
黎欣桐听石思纯说完，安慰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一会儿治疗结束，阿姨带你去观察室休息。你们老师也会在，一直陪你到家长到来。”
石思纯嗯了一声。
黎欣桐趁着和小姑娘说话，她注意力不在腿上的功夫，快速剪开袜子。有些地方因为血迹干涸的关系，袜子和伤口黏在了一起。为了顺利取下来，黎欣桐用生理盐水冲洗了一下，把一块块袜子从伤口上剥离下来。
这时她才发现石思纯右腿上一共有五六处擦伤，最大的伤口差不多有5厘米，小的伤口只有1厘米左右。除此之外还有多处擦伤，只是蹭破了皮，但是面积比较大，这些伤也要清洗消毒擦药。
处理这种无需缝合的伤口，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石思纯很坚强，又黑又密又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拼命眨着，愣是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黎欣桐尽量让动作更轻柔一些，直到把伤口包扎上，摘下手套消毒手后才温柔地摸了摸石思纯的头表扬她。
石思纯露出腼腆害羞的笑容，眼睛里仿佛有光，亮晶晶的。
这期间徐医生已经赶了过来，给小男孩检查了一下骨头，就让他爸爸带着去拍x光片。男孩爸爸敢和护士吼，但是在医生面前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半句话不敢说。医生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可等医生走了他却朝着墙壁狠狠呸了一口，不但不讲卫生而且翻脸比书还快。
典型的小人德行。
黎欣桐气得要冲上去训斥男孩爸爸，结果被孟清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你疯了？这种人是会讲道理的人吗？万一直接上手，你亏不亏？”孟清清脸色都吓青了。
“这种欺软怕硬的怂货，真杠上谁怕谁还不一定呢？”黎欣桐气呼呼地，特别看不惯这种人。
孟清清紧紧抱着黎欣桐的胳膊，生怕撒手没：“你是不怕，但是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宝宝考虑一下啊？你这真摔了或者碰到了，孩子怎么办？”
黎欣桐愣了一下，这一忙把意外怀孕的事给忘了。
“一会下班去妇科看看。”黎欣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这刚怀孕就糊涂了，我下班妇科也下班了啊，去哪里检查啊？”
“明天再来呗，让我姐夫陪你一起。”孟清清帮着出主意。
黎欣桐想了想，的确应该让张彦平来陪她去妇科做检查。毕竟验孕棒不是百分百的准确率，也有可能是验错了。她抱着这种想法，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这一轻松再加上一直忙到下班，黎欣桐就把意外怀孕的事给忘了。
直到第二天被孟清清的电话吵醒，她才恍然记起来昨晚忘记和张彦平提这件事。于是张彦平今天正常上班去了，等他下班一天又过去了。
黎欣桐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等她收拾好，张彦平请了假折腾到医院也来不及，医生午休时间到了。黎欣桐瞬间不着急了，悠哉地和孟清清煲了半小时电话粥，这才联系张彦平。
“起来了？早饭我放冰箱里，你热一下就行。”张彦平一边接电话，一边用手比划让继续考核。
消防站内月底考核，每个组都到齐了，几十名消防员顶着烈日站成五排，接受考核。长跑、短跑、跨栏、障碍、俯卧撑等等科目，一转眼就考核了大半。
等考核快结束的时候，黎欣桐的电话打了进来。
张彦平见考核差不多，这才走到一边接电话，当即惹来消防员们的起哄。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压低了声音问：“请假？家里有什么急事……去医院，你病了？”
“你先请假，到医院你就知道了。”
“好，一会儿我这边考核结束就请假去接你。”张彦平也没多想，可能是电话里不方便详说。
挂了电话，张彦平把手机放进口袋，回到考核场。
“王武，你早上没吃饭吗？跑这么慢，蜗牛都比你快！”张彦平站在终点，从另一组班长手里拿过秒表，抬头看到自己组的王武比其他组的消防员慢了两步，马上吼了一声。
王武抬头看到终点的张彦平穿着消防背心，露着精壮的臂膀，当即一个激灵。受到刺激，王武突然加速，一路超过前面的消防员，犹如黑马一般冲过终点线，拿了第一。
“比平时慢了0．8秒。”张彦平好像无情的报时机器。
“可能和我比赛的人不对，所以没啥动力？你换成刘康明和宋明他们跟我比赛，我肯定跑得比老虎还快。”王武琢磨了两下，找到比上周跑慢了0．8秒的原因。
张彦平想了想居然认可地点头：“是这个理。”
“你们可拉倒吧，合着跑得慢是因为我们给你拖后腿，你跑得快了就是因为组员牛逼？”另外几组的班长不干了，和张彦平呛声。
张彦平不惯毛病，直接把成绩记录和今天考核记录拿过来作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王武的个人成绩最好的几次，还真的都是和刘康明、宋明等几人一起比赛的时候。而这几个人的平均成绩，在消防站内都是排前几名的。
于是另外几个组长顿时变成柠檬树下柠檬精，一个比一个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