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遒清与他对视了两眼,不紧不慢道:“昨日看到那一幕本王心里感到十分蹊跷,于是在来找你之前,本王先去了沈副尉那里一趟,你猜沈副尉同本王说了些什么?”
迟了一秒谢凛才轻笑一声,似是很不屑谢遒清这样卖关子,他缓缓道:“皇兄,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说你不学无术,每天沉迷酒色,但是头脑却好像比谁都精明,但若说你真的头脑精明,如今这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关系,你又能看懂几分?现在你同我说你去见了沈副尉,皇兄,若你真的从他那里知道了什么关于我的消息,应该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过来质问我吧?”
“阿凛永远都这样聪明,”谢遒清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沉稳而睿智,“可是你的聪明也使你提防,连我,和你认识了十几年的皇兄都不肯信任,是吗?”
“你要我怎样信任你。”谢凛反问。
谢遒清沉默了片刻,他深思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谢凛的话,而是娓娓道来:“其实我去沈府,沈长丰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其他事情,他只是告诉我,他的女儿已经死了,是受胁迫自杀而死。”
最后一句话,谢遒清紧紧盯着谢凛,想要洞悉他脸上每一分出现的表情,要探测他的内心,知晓他的目的。
然而谢凛永远那样云淡风轻:“所以呢?你觉得是我胁迫她,让她自杀,而后找了那个你见过的那个女人代替她?”
“没错!而你的本意则是为了拉拢沈长丰,积攒自己的力量!阿凛,从一开始你回来上京心思就是不简单的,当初我便奇怪你怎么可以接受远走靖城,如今想来,从一开始你便蛰伏隐忍,如今回来,恐怕是对那龙位虎视眈眈!”
不愧是当初情同手足的兄弟,谢遒清能将谢凛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也全靠多年来对他的认知与了解。
“皇兄既已这么想,那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心里的这种想法,所以,”谢凛毫不慌乱,话说得仍然气定神闲,“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为了盛世太平告发我,亦或是直接杀掉我,以解后顾之忧?”
“我有什么后顾之忧?这天下就算乱了又与我何干?”谢遒清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点失落,而这失落,来自于谢凛的不信任,“可是你,阿凛,我是和你一同长大的亲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你却一点都不信任我吗?你的这份心思,回来了上京这么久了,却一丝一毫不肯告诉我吗?”
“皇兄这番话是何意?我有什么是要告诉你的?”谢凛仍然保持与他模棱两可的对话。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谢遒清这句话倒是让谢凛有些惊异,他看着他,不语。
谢遒清继而道:“阿凛,从小到大,我只看重你一个弟弟,我知你从小受太后忽视,对她心有不满,如今想要一雪旧恨,我愿意帮你,站在你这边,我只是希望,我们俩个可以有难一起当,有苦一起扛,你不要再一个人单打独斗。”
“皇兄此番心意,皇弟心领了,只是皇弟真的……”
“本王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完全信任我,但是阿凛,你要想好,若想达成你的目的,我也能给你不小的帮助的。”顿了一下,谢遒清轻叹了口气,“今日就先这样吧,我等你联系我。”
说完,径自离开。
谢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其实他愿意相信邶王说的话是真的,自己一直没有拉拢他,不过是认为他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可如今谢遒清这样说,便可见其诚意,自己无论怎么说,都要表示表示了。
等谢遒清彻底远去后,谢凛负手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一只脚刚准备踏出门的时候,管事陈平进来,对他道:“王爷,门外大理寺卿前来拜访,随他一同的还有一位公子。”
听了陈平的话,谢凛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夕辞遇到的那个男人,当时就是赵简之陪同着他的。
赵简之此次上门拜访,该不会有这个人的原因在?
“请他们进来吧。”思量过后,谢凛还是打算会一会。
在前堂坐着等了一小会儿,陈平带着赵简之和陆子初走了进来。
谢凛主动迎了上去:“大理寺卿,有失远迎啊!”
“微臣参加广靖王殿下。”
赵简之上来就要一叩首,被谢凛扶住了:“哎,此处无他人,不必多礼。”
而这一过程中,他注意到旁边的陆子初脊背挺直,不卑不亢,见自己侧目看向他,才落落大方朝他抱拳:“广靖王幸会。”
眼神交汇的刹那,平静中蕴藏着刀光剑影。有些人的敌意,从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赵简之没有察觉出异样,热情地开口:“陆公子生辰宴上昨日见殿下,觉得没有正式拜访实在失礼,特此近日由我引领来贵府拜见殿下。”
谢凛应承道:“陆公子客气了,来,请坐,陈管事,看茶。”
谢凛坐主位,另二人入客席,陈平命丫鬟把茶水送上后,三人便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聊的都是些琐碎话题,并没有看出来者有何意图。
只是坐了有一会儿,子初突然起身,“在下出去方便一下,二位先聊。”
“好,陈管事,给陆公子带路。”
“是。”
陈平随陆子初一同出了前门,前往茅厕,到了茅厕门前,见陈平欲等着自己,子初便道:“管事您先回去吧,我既已知来路,自己知道怎么回去的。”
陈平怕没下人在那里,王爷若突然有什么事情不好吩咐人,便也想赶紧回去,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小的先走,您按原路返回即是。”
子初点头,可是,等他从茅厕出来,看了看四周后,却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另一条路,往王府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