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从未合紧的门扉传出来。
“要是周初愿意，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带她出去玩玩。”
什么愿不愿意？
什么出去玩？
周初懵了一瞬，下意识推开门。里面正在下棋的两个人听见动静，回头瞧了眼，周初刚刚好和他们对上眼。
周老爷子神色带笑，中气十足；姜行舟则是眼神一沉，随即淡淡笑开。
周老爷子拍了拍大腿，道：“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姜行舟不动神色抬眼碰过去，目光交触，他合着胸前西服扣子。
他嘬口茶，不着痕迹恭维了两分：“老爷子，可能这就是赶巧了。”
周初满腹疑虑，却问不出口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更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背着她熟悉的。
周老爷子看了出来，朝周初招了招手，等周初站在了自己的身侧，才笑眯眯的打量了两个人一番。
他捻着黑子，解释道：“小姜正好有一个出门玩的活动，所以来问问你。”
想到昨下午的一来一回，周初看了过去，不相信溢满了心底。
而姜行舟的态度偏偏很坦荡，“只是朋友间一起聚一聚，正好想到了，就过来问一问。”
周初心下疑虑打消了半分，她无可奈何瞧眼，周老爷子身前凌乱的棋局，间接的说明他是怎么被姜行舟贿赂的，好得跟忘年交一样。
周初唇边抿了一下，“那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都不熟悉。”
姜行舟：“听说苏杭他们夫妇也会过来。”
打蛇打七寸，周初就是那一条蛇，而姜行舟则是打蛇人。
周初沉默了下，想到近期没有联系的夏苓，唇角挽开一点笑。
周初：“那就麻烦行舟了。”
缱绻称呼被念出三分绵绵情意。
姜行舟手执白子一顿，再轻轻落下，“顺路而已，不麻烦。”
他的态度亲昵而熟稔。周老爷子瞧得直乐呵。
周老爷子想起什么，狐疑看了眼周初，但还没忘记自己在下棋，徐徐落下一子。
周老爷子：“昨夜没回来？”
周初：“留宿在朋友家了。”低眉顺眼，老实至极。
怕不是朋友，而是男人。
姜行舟他也是男人，见到周初一瞬，就已经明了昨夜她发生了什么。
糜红里的艳，一朵秾丽绽放着的玫瑰。
——而能这么狠这个程度的，应该是闻熹。
即便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姜行舟也没插手祖孙两人的对话，只是垂下眼睑，边暗自揣度边端着茶杯。
周初：“下次尽量早点回来。”下次还犯。
周老爷子听出了周初的潜台词，脸都黑了，瞪她一眼。
周老爷子侧眸觑向内敛沉默的姜行舟，嫌弃摆了摆手，很明显不想再看见她。
周初得令，弯着唇，抬腿往上走。
兀然记起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女人的眸光潋滟，瞥向喝着茶的男人。
姜行舟看了眼往自己方向偷看的周初，回笑了一下，面上不漏丝毫的异样。
他道：“老爷子，你的棋要被我吃完了。”
就此，目光敛了下去，慢悠悠抿了口茶，再也没有看上楼的周初一眼。
酸涩的苦在味蕾上蔓延，一路熏到了心底，比姜行舟刚刚品过的苦了千百倍。
……
殊不知，闻熹和他的心情保持着诡异的相同。
男人走进了盥洗室，雾霭缭绕，弥漫着潮热的闷意。
洗漱台上，高档的瓶装水乳没拆封，唯一动过的就是悬挂在侧的毛巾。而通体发绿的翡翠手镯就静静躺在毛巾之下，纹路绵延开来，只剩下余温散尽后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