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羽冷不丁这么问我，我顿时愣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你的天命告诉你，你是如何死的，你会从知道的那一天开始害怕吗？”陆少羽身体前倾，双手交握着问我道，他眼眸低垂着，看不清他眼底的光。
我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转了转，掌心感受着茶水的温暖。
想了想，我回他道：“其实，我胆儿挺小的，你忘了吗，小时候我虽然调皮，但是一旦涉及到会有生命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我绝对会退缩。”
陆少羽笑笑，看向我，“确实，这一点还真是。”
见到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呀，你要是问我怕不怕死，我肯定怕！”
“但是……如果你问我，怕不怕自己的命运，我不怕。”
“不怕？为什么？”陆少羽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怕死吗？”
我喝了一口姜枣茶，回道：“因为小舅跟封司冥告诉过我，命运，是可以扭转的，所以我不怕天命到底会怎么样，只要有信念，我相信天命也会逆转！”
“你真的信他们说的吗？”陆少羽神情依旧有些黯淡。
“我信啊！”我点点头道，“为什么不信？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如果每逢什么事情都认命的话，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总要努力一回，勇敢一回，挣扎一回对不对？这不，鱼上了岸还得拍几下尾巴嘛！”
陆少羽再一次被我的话逗笑，直了直身子，眼神中渐渐有了光，“遇神杀神，遇魔除魔是吗？”
“嗯……意思差不多吧！”我笑笑，“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陆少羽摇摇头，“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我父亲的突然去世，让我有些恍惚……”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凑近了两分，安慰他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别憋着，憋着会更难受的。”
“嗯……我知道……”陆少羽声音低沉，再一次垂下了脑袋。
我坐在边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其实，看到他这般伤心憋闷的样子，很想拍拍他肩膀……
“我跟我父亲从小感情一般，因为他对我很严厉。”陆少羽沉沉地说道。
“他在我心里，就是一个极其严格的父亲形象，从不对我客气，日日夜夜地督促我学习法咒，想让我成为陆家最厉害的镇魂师。”
“不……是想让我超越陆家历代的祖先，成为最厉害的那一个。”
陆少羽顿了顿，双手再次交握起来，紧紧地捏着手指。
“可我不是那个最具天赋的人，这一点我其实早就知道。”
“慢慢的，我父亲也明白过来，所以，他就娶了甄悦儿，那个自称为女娲后人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很介意？”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我不介意，陆家每一代都人丁稀少，就像是宿命，像是诅咒一样，所以，父亲能够再娶新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了陆家往后的命脉，运势，我觉得，我父亲这么做，是应该的。”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指不断地在摩挲着，说不清的滋味儿在他心头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