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下，落雪的声音惊醒了靠在屋檐底下睡着的五舅。
他噌的一下从板凳上起身，脚下没站稳，一头栽在了雪地里，“哎哟我滴天……”
五舅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雪，匆匆迎了过来，“小九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我抿抿唇。
“来来来，让五舅看看，哪儿坏没坏？”五舅盯着我转了一圈，“还行还行，看上去没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啊！昨晚上可吓死我了！”
五舅一边摇头一边吐了口气道：“可把我吓得！老多妖魔鬼怪了！黎臣给的那些符咒根本不够啊！”
“要不是我有两把刷子，我肯定尸骨无存了我跟你说。”
“那些符咒早早就用完了，十二点的时候，我真以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而且死相估计会很惨，黎臣也真是小气，多给我一张也不至于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说着说着，五舅朝我身后看了两眼，随口问了一句，“黎臣人呢？是不是落后边儿了？”
我嗓子倏地发疼，咬着唇，没有说话。
封司冥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五舅看了我俩两眼，摸头笑笑，“好不容易劫难归来，你们先进屋歇歇，歇歇吧，黎臣这家伙身子骨弱，肯定落后边儿了，我去接一下他。”
说着，五舅便跨出了门槛，快步去接小舅。
我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的一切，恍惚间，还能看到外婆，我妈，还有小舅的身影……
封司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也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五舅便跑了回来，疑惑地问我们，“小九娃，你小舅人呢？我怎么寻了一里地都没见着他，他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吗？”
我捏紧了双手，背对着五舅，艰难地开口道：“小舅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五舅惊呼一声，“什，什么意思？黎臣他……他……”
我动了动嘴，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封司冥替我回道：“黎臣他死了。”
就这么短短的五个字，却让我瞬间眼泪盈眶。
五舅一下子也懵了，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坐了下来，半晌才回过神来，“黎，黎臣他……怎么会……”
封司冥又解释道：“他甘愿做小九儿的眼睛，其实换言之，他没有离开。”
在封司冥的简单解释下，五舅知道了大致的情况。
“这个右眼……就是黎臣吗……”五舅目光微颤地看着我的右眼睛。
我缓缓点头，“是……五舅。”
五舅眼眶瞬间就红了，我能看见他闪烁的眼眸里满是泪水。
他擦了擦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一边擦一边笑着点头道：“好，好……也好……”
“外头冷，快进屋吧。”五舅赶紧对我伸手，想让我进去歇会儿，“我，我给你烧点热水喝，看把你冻得，耳朵通红，以后啊，五舅来管你！以前黎臣怎么护你的，五舅我也能，我……”
后面五舅说的什么话，我渐渐听不见了，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径直就这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