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是大先生守灵，萧靖渊在下半夜，在灵堂里烧完纸，他出来抽支烟。
烟刚点燃手机就响了，这时间能打过来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南，于是赶紧把电话摸出来。
结果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并非苏南，他眉头皱了皱，没接听，只把手机又放回兜里。
电话自动挂断后随后又响了第二遍，这次萧靖渊直接给挂了。
对方应该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有继续打过来，而是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就在大门外，想让他出去聊聊。
萧靖渊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关于他跟陆慧，从前就没什么好说的，如今更是。
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就纠缠，缠个没完没了。
他直接转身进了客厅，有佣人跟着守夜，见她进来赶紧起身，“有没有饿，我给你煮点吃的。”
萧靖渊摆摆手，“不用，不饿。”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佣人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萧靖渊去沙发那边坐下，嘴里叼着烟，向后枕着沙发背。
今天吵吵闹闹了一白天，如今这样安静下来，一下子还有点儿不适应。
等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摸出来，这个时间点的苏南肯定已经睡了，不过犹豫一下，他还是发了信息过去。
接着把手机放在一旁，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拿下来掐灭。
烟头刚扔到烟灰缸里，大先生又从楼上下来了。
萧靖渊抬眼看了他一下，“去睡吧，明天白天还要忙，撑不住的。”
大先生眼睛是红着的，这次不是哭的，明显是熬的。
他过来坐在萧靖渊旁边，“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你爷爷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你爷爷身子之前那么硬朗，我还以为家里能有机会办个百岁宴。”
萧靖渊把烟气吐干净，“谁也想不到的，伤心也没用。”
大先生过了一会儿转头看他，“闵家的人也来了，你看到了吗？”
萧靖渊没看到，傍晚的时候他跟着阴阳先生去墓地看风水了。
墓地不是新买的，当年老夫人过世买的双人墓，就是准备将来合葬的。
今天带阴阳先生过去批个八字算风水，要找最适宜的时辰开穴，还要算得精准一点入穴和封穴。
挺麻烦的，萧靖渊其实不太信这些，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着的。
所以他并不知道闵家的人过来了，只是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来的都有谁？”
大先生说，“闵洁和她爸妈。”
萧靖渊点了点头，“我听说闵舟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好像是。”大先生也拿不准，“不太确定，没有太关注。”
萧靖渊哦了一声，“也就是过来悼念一番吧。”
大先生缓了口气，“嗯，场面话说了一堆，也不知是不是真心。”
家里给萧靖渊指了两个女孩子，结果跟这两家都闹翻了，想一想也挺让人无奈。
提到了这个大先生转而就问，“苏南身体怎么样，孩子怀多久了？”
“两个月多点。”萧靖渊回答，“身体还好，她一向坚强，没叫过苦，即便是那段时间漂泊在外边也没跟我说过委屈。”
大先生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真是让人想不到，这样还拆不散你们。”
萧靖渊嗤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
转而他就问了一句，“你跟我妈现在还僵着？”
倒也不算僵着，大先生叹了口气，“还好吧，老夫老妻的了，也就这样，还能指望关系多好，像你们小年轻的一样？”
一听他这么说萧靖渊就无语了，原本还想劝两句，但现在一句都懒得说。
佣人那边弄了一些点心端出来，还泡了茶。
萧靖渊今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主要是忙的也没胃口。
但现在做也做好了，他跟大先生也就吃了一些。
他这边点心刚吃完，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是苏南那边回了信息过来。
……
陆慧一直坐在车里，大半夜的路边没什么车，她这辆就显得尤为扎眼。
萧家老宅灯火通明，大门口挂着的幡纸飘飘荡荡。
她知道萧靖渊不会出来，可就是不甘心，想等一等，万一呢，兴许就有个万一呢。
她这个人感情不充沛，长这么大也没说多喜欢过一个人，对萧靖渊最初也是欣赏，觉得这么有能力的一个男人若是属于自己，以后日子顺风顺水不说，估计家里的人还得捧着哄着她。
她能力出众，习惯自信，可哪想到一下子踢到了铁板上。
原本也没多喜欢，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正常来说是应该放手的。
可她偏偏就来了逆反心理，就是不甘心，就是在想要争取争取。
爱不爱的先不说，最起码心里的这口气要出了。
这么坐了半个多小时，萧靖渊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慧推开车门下来，朝着老宅大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能看到院子里的场景，灵棚尤为显眼。
陆慧有点害怕，想到今天去悼念老爷子的场景。
她都没敢靠近冰棺，可远远的瞄了一下，还是看到了老爷子的那张脸，泛着青色，挺吓人的。
她缓了两口气才又往前面走了走，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萧靖渊。
萧靖渊从灵棚里出来，叫了佣人吩咐了两句什么，佣人转身离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进了灵棚里。
陆慧捏着手机，犹豫一会儿再次给萧靖渊发了条信息过去。
同样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放这么低的身段，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又等了一会儿，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陆慧心里一喜，以为是萧靖渊回了电话过来，结果手机拿起来一看，脸上刚浮现的欣喜瞬间又没了。
电话是陆夫人打过来的，她不接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她出门的时候陆夫人看到了，兴许猜到她要干什么，所以没问，只是说了一句，“你最好有点本事。”
只这一句话，其实包含了挺多内容的。
她出门那么长时间了，估计陆夫人一直在家等着，现在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想问她结果如何。
陆慧犹豫半晌，还是没接这个电话，因为知道把现在的情况说完，肯定要挨一顿骂。
她也没敢把电话挂断，只按了静音放回兜里，继续盯着老宅里的灵棚看。